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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喃隨着小二上了演義廳二樓。

演義廳位於玉饌閣西面樓底,偌大一片散廳,二樓以看台的模樣留了一圈包廂,說是包廂,其實就是廳中間加了幾個隔斷,方便吃飯的人看樓下說書。

果然,小二所言不虛,這樓上樓下已都是滿員,喝酒猜拳的,聊天等菜的,都候着那說書人趕點出來。

說書人的位置後頭,掛了一張大大的白紙,上頭寫了幾個大字,《忠親王三難元四爺》。

燕喃忍不住好笑,坐下問小二,“這些人都是來聽這個的?”

小二得意道:“可不?整個開封府,就咱們家得到的消息最早,這元四爺得忠親王賞識,可是昨兒個的事兒,今兒咱們就出本兒了,往後啊,您要想聽開封府新鮮事兒,儘管往咱們樓里來!”

燕喃先點了幾個小菜,還替梁宛茹要了一壺去火的菊花雪梨泡,坐在位置上靜靜等着說書開始。

這包廂前頭的擋簾平日都是撩起來的,若要在意的女眷,可自行拉下來,只聽書,不看人,也是可以。

燕喃沒這意識,坐在最外頭,只尋思着武舉是五月,開考在即,也不知四爺能不能順利通過,想來是沒問題,這期間她能做些什麼呢?

渾不知斜對過與她們隔窗相望的一雙眼,卻被她給勾住了。

“哎!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可真水靈,從沒見過!”蕭衡手搖摺扇,如欣賞一件稀世珍寶般盯着燕喃微蹙眉的側顏。

崔十一坐蕭衡旁邊,扭頭一看,“不認識,是還不錯,比我姐稍微差了一丁點兒。”

元崢坐崔十一旁邊,並未在意對面女眷,只與俞六說著制弓的事兒。

他今日本來無事,被崔十一一大早親自跑來元府將他拉出來,非得要他一起來玉饌閣聽他自個兒的話本子。

師徒四人再加上一個蕭衡,又這麼聚齊了。

蕭衡招呼門口的小二,“去給爺打聽打聽,那裡頭坐的哪家女眷?”

元崢正在給俞六介紹,“……北蠻的弓,射程最遠可達一里十引,但大梁的普弓,射程一般在一里之內,臂力最強的,射程也不過一里八引之數……”

小二進來躬身到蕭衡身邊,“世子爺,那屋只留名說姓梁,是哪一府並未說。”

“梁?”崔十一搔搔頭,“梁少宰?”

元崢這邊一頓。

蕭衡眼睛落在燕喃側顏上挪不開,搖搖頭,“不對不對,我姑她們家沒這小娘子。”

長公主蕭如惜乃是忠親王胞妹。

元崢忍不住探頭從窗口看過去,一看清斜對面那人,猛地打一個突。

果然,那高挺鼻樑,纖巧下頜,秀美桃花眼,長長的睫毛卷翹似蝶,帶着絲對四周毫不在意的疏懶,不是燕喃又是誰。

他清清嗓子,坐正身子,忍不住隔着崔十一腦袋伸手敲了蕭衡一個爆栗子,“你小子,見個小娘子就開眼,別惦記人家了!”

蕭衡抱着頭蹦起來,如炸毛的獅子,“元四!你孫子敢打我頭?!”

金豆霍然站起來撩袖子,一副“怎麼,你小子想打架”的樣子,崔十一忙站起身把蕭衡給按回去。

“世子淡定淡定。”崔十一一副和事佬模樣拉着蕭衡,“你想,我們這兒可是師徒四人,真打起來,誰佔便宜?再說了,我師父說的沒錯呀,你小子就是欠揍,你看上過那麼多小娘子,也沒見你娶誰回去,個個都在你屁股後頭擰着手帕子哭,你說你是不是禍害?”

蕭衡氣得想掀桌,這特么是勸人嗎?

這真不是威脅完了再罵他一頓嗎?

“你們!”蕭衡氣得直哼哼,一拍桌子,“欺負人,池煙!”

站在他身後的池煙忙上前兩步,一本正經道:“世子爺,奴婢認為這次元四爺說的沒錯,您要再在外頭招惹小娘子,回去王爺又得罰您了。”

“哈哈哈哈!”崔十一捧着肚子狂笑。

元崢搓搓手,一派替天行道的模樣正襟危坐,沒辦法,雖然覺得他們確實在欺負人,但實在忍不住,太想揍這小子了!

外頭傳來驚堂木“啪”一聲響,緊接着是一陣歡呼和掌聲。

金豆、崔十一忙趴窗口去,蕭衡瞪了元崢一眼,也搬個凳子坐窗口去了,一抬眼看那邊窗口,已沒了剛才那個少女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梁少宰次女——梁宛茹!

蕭衡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連說書先生都顧不上看,死死盯着那個包廂,難道那少女真是徐國公梁府的?

元崢示意俞六也往窗口去,“去吧,出來了就放開玩玩。”

俞六這才站起身,朝他恭敬一鞠躬,走到窗邊去。

那說書先生抖着老鼠須,一搖摺扇,開始說起來,“一塊驚堂木,拍一下春去東來;一柄摺子扇,揮一揮金戈鐵馬;一條好嗓子,表一表古往今來。列為看官,咱們今兒個要說的人,說的事兒,就在咱們當今開封府城中……”

燕喃撿着一碟紫蘇田螺吃得正香,一面津津有味聽着外頭說書人誇張了N倍的講述,在這說書人的口中,元四爺簡直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不過倒是起承轉合說得精彩,四周不時一陣爆笑一陣掌聲一陣歡呼。

她思索着,能把這些細節都說得這麼明白,說明這消息是他親口告訴苟偉的。

那四爺不像是個這麼張揚的性子,他這麼做,倒像是另有目的,一來為自己武舉立威造勢,二來還給自己貼了個忠親王的標籤,以後要對付他的人,可也得想好了!

等她吃完半盤田螺,那說書人才把第一關,大佛寺取龍眼花蜜那一段給講完。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好!”

人群中爆發出一片叫好聲,店小二端着銅鑼滿場走,打賞的銅板、碎銀子叮叮咚咚響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