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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緊跟着梁宛茹的萱草驚叫一聲,忙匆匆扶起梁宛茹。

元崢眼看着梁宛茹摔倒,再眼看着站他對面的文准渾身“噔”一下如繃緊的弦,又如炸毛的貓,立時豎起了尾巴。

心道完了!他想到文准和人握完手都要拿手帕擦凈的模樣,一聲暗嘆,文三爺這會兒心裡指不定怎麼翻江倒海呢。

他來不及管文准,先過去扶起俞六,低聲道:“先起來,我慢慢和你說。”

再轉頭對齜牙咧嘴被扶起來的梁宛茹關切地問,“你怎麼來了?”

梁宛茹哭喪着臉,惋惜地看着一地點心,“三姐讓我送來給你。”

她說著瞟一眼文准,唬一跳,她摔跤的都沒哭,這文三爺怎麼黑着個臉看起來好像要哭了。

文准小心翼翼撩起自己後袍下擺,蟹殼青的素凈蠶絲襴衫上,一團皺巴巴的油漬!

還有剛才被一巴掌拍過的地方,難受得他想立即回府刷皮去!

元崢想扶額,文三回去估計得把這衣裳扔了。

梁宛茹看文准盯着衣衫上油印陰雲密布的臉,才反應過來他是心疼那衣衫,忙上前急急替他又是拍打又是展平,“不好意思,真是對不住,把文三爺您的袍子給弄髒了。”

她不拍還好,一拍,剛蹭一手的泥沙又跑那衣衫上去了。

梁宛茹吐吐舌頭,忘了,只好歉疚地抬起頭來,圓睜着杏眼,“那個……要不你脫下來,我拿回家洗凈。”

文准一把把衣衫從梁宛茹手裡扯回來,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壓下火氣!

這蠢丫頭摔跤就摔跤,瞎往他身上抓什麼抓?!

若不是看在她是梁少宰女兒和元崢未婚妻妹子的份上,只怕他要當場發飆了!

又深呼吸三下,極克制地冷冷道:“不用!”

可那克制中仍透着三分嫌棄。

梁宛茹愈加委屈,可憐巴巴看了眼元崢,她又不是故意的。

元崢怕梁宛茹被文准嚇到,打圓場道:“三爺不如……”

文准只覺穿着這衣衫已渾身都不舒服,不等元崢說完便一抱拳,“先告辭。”

轉身上馬飛奔而去。

梁宛茹這才鼓起腮幫氣鼓鼓道:“他又沒摔倒,不過被我蹭髒了衣裳,至於這麼生氣嗎?文家那麼有錢,還心疼一身衣裳?”

元崢無奈笑笑,“文三爺比較愛乾淨,沒關係,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說著撿起那點心。

梁宛茹惋惜道:“好可惜,摔碎了。”

“你三姐就讓你帶點心來?”元崢有些奇怪,這不像燕喃的風格啊。

“哎呀!”梁宛茹一拍腦袋,“都怪那文大脾氣,我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三姐是讓我來帶話的,讓你帶人去柳庄西街盯鋪子,她和尾巴哥還有金豆都去了。”

“盯鋪子做什麼?”元崢一聽尾巴也在,立即想到定是查那青蓮查出了什麼線索。

“她沒跟我說。”梁宛茹拍拍手上的泥沙,拍不掉的就在衣袖上蹭蹭,“說讓你先去找她,她在柳庄西街的六娘包子鋪外頭。”

元崢立即回頭招呼俞六,“跟我來,邊走邊說。”

元崢與俞六並排往前,馬兒沿街小跑,倒是不虞被人聽到談話。

“俞將軍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元崢知道俞六說話不便,便一股腦兒開始說,“你放心,你父親沒事。我比你更早一步知道此事,從那時候已開始想法子救他出來。如今八字有了一撇,但詳情暫時不便說,你要做的,便是定下心思做好自己的事,還有,若是有機會見到他,不管他做什麼你都不要驚慌。這番話,也要轉告你娘,可記住了?

“若有需要你做的事,我定會告訴你。”

俞六一面聽,一面猛點頭。

聽元崢說他早知道此事並想法子救父親,忍不住眼圈一紅,低頭抬袖拭了拭。

從見到元四爺拿到真正的燕子令開始,他就知道這定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元崢讓他安心,他就能安心。

當下不再多話,二人全速策馬往柳庄西街行去。

柳庄西街在南一廂最南邊,算是開封城中的貧富交界線,這條街往北,都是高門大戶,往南是各種戲園子扎堆的地方,再往南就是些普通市井民房。

所以這條街上也就魚龍混雜,高檔酒樓、名貴綢緞莊也有,茶肆、還有燕喃所在的這樣的包子鋪,也有。

燕喃剛吃着第二個羊肉包子,元崢就帶着俞六進來了。

這會兒沒到飯點,包子鋪人不多,元崢一眼掃見做男裝打扮的燕喃獨自坐在靠窗的方桌旁,邁開大長腿走到她對面坐下。

俞六則坐在二人身後的桌邊,將他們與包子鋪內其他人隔開。

“怎麼一個人?”元崢見燕喃鼓着腮吃得滿口油,不由一笑,這哪像個相府千金的吃相,可她這般享受的吃法,讓人看着也覺包子好吃,忍不住跟着吞口水。

他自然伸手將燕喃嘴邊一粒蔥花給沾下來,半責怪道:“青衫也沒跟着你嗎?”

燕喃咽下包子,端起茶喝幾口,手肘撐在桌上往前欠着身子道:“我怕錯過偶遇相闊海的時機,放心,青衫就在隔壁。金豆和尾巴他們也一人盯着間鋪子。還有何三夫妻倆,我也都帶來了。”

“有什麼發現?”元崢順手替她添滿茶,“相闊海和這邊鋪子有什麼關係?”

燕喃壓低聲音道:“尾巴查到青蓮就住在這西街後頭,後牆挨着的就是這一排鋪子,可說是查來查去,都說她住的兩進小院里平日沒見過出入男子。”

燕喃餘光掃一掃街對面,“那邊數兩條街過去就是相闊海的宅子,我想,他若真是和青蓮有關係,那一定是從後門出入,而那兩進小院的後牆被這一溜鋪子堵了個嚴實,看起來是沒有後門的。所以我猜,這一排鋪子定有一間有通那宅子的通道。”

“你這麼確定青蓮和相闊海有關係?”元崢對燕喃的推理沒有懷疑,只是疑惑這不像是養外室,倒像是養賊,“可他會為了養個外室這麼費勁兒嗎?”

燕喃神秘一笑,得意道:“你可知相闊海最怕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