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姐快手解着手上的袖套，一邊理着隨身的布袋子，很麻利的樣子，一邊對着申秋笑道：
“謝啥，我跟重症那邊約好了，你同學一醒過來，我就扶着你去看她，你現在就放放心心的休息着，不去廁所吧，那我替你去我家煮點稀飯去。還要叫我家老倌去買只雞。”
申秋卻在擔心其它的事情，夏青的產後什麼的，安在自己身上，真的是說不清爽的……
“全姐，你說會不會寫上啊。病曆本上。”
“寫什麼？”全姐聽懂了，也沒太懂的樣子反問道
“我同學的那事。”
“這個說不好。不過，你們還是學生，寫上了也影響大，好容易讀個大學，我找時間跟李護士長說說，要不就劃掉不寫算了！”
“那這樣子就太好了，畢竟我們學校里也管得……”嚴字說不出口，你這都生娃了還嚴個什麼屁啊！
全姐這熱心勁，省了申秋好大事，由着她替自己蓋好被子，看着她風風火火地出了門，不由得嘆了口氣，翻身再次下床，自己走到過道盡頭的洗手間去了。
進了空間，小大聖正在裡面抓耳撓腮的急，見到申秋進來，不由得驚喜地叫着，撲了上來。
“停，我這肩頭可是脫臼了的，你別給我再坐脫了。”申秋小瞧了小大聖，人家可沒這麼不懂事，
小大聖拉着申秋直奔空間泉水處，比划著要申秋下去泡水。
“開什麼玩笑，我就是進來看看你們，還得出去呢，等出了院再來泡吧！”
小大聖眨眼，聽懂了，又指着申秋的肚子，邊上小六子卻早拿着葫蘆瓢舀了一瓢水，湊到申秋的嘴邊。這個可以有！申秋一低頭喝得一乾二淨。只覺得肚裡那隱隱的涼意沒了，暖暖的，渾身舒服。
“好了，小大聖，小六子我走了，你們好好獃着啊！”
第二天清早，申秋醒過來時，外間傳來了哭叫的聲音。全姐見她醒了，替她打了水來抹了臉，漱了口，喂着她吃稀飯，這稀飯煮得真是絕對的美味，雞湯煮的，裡面還有鮮菇片雞肉絲。
“夏小姐啊，你同學醒了，我剛接到電話，咱們快去看看吧。”
“快去？”申秋看着她。
“快去，聽說她各項指標不怎麼好……她身體太弱了……”
“那別吃了，快走吧。”申秋也急了，一是擔心夏青的身子，二來，這一死可就是自己死了。
“吃一這一碗吧，急也不在這一時，外面正亂着哩，現在出去也不吉。”
“怎麼了？”
“搶救的，好些個沒搶過來。正往太平間送呢。”
匆匆吃完飯，全姐扶着申秋趕到樓上的重症室去。
麗江地區人民醫院裡亂成一團，公安局的人正配和着醫院救治傷員，登記入院人員的名單。去虎跳峽的團是黑團，旅遊車也很差，是車身漆得很新的舊金龍中巴車，旅遊旺季，司機更是疲勞駕駛。車子翻下了去虎跳峽的路上，說是路上，其實已經到了虎跳峽了。
申秋看到夏青時，心都涼了，再不懂，這臉色都黑了，也就懂了。
“你……”
“你來了，我有話跟你說，這位大嫂，你去替我打瓶熱水來！”
打什麼水，全姐知道這是兩人有話說，知趣地退了下來：“我去看看水開了沒。”
“對不起，我想我是連累你了，我用了你的名字。”
“沒關係的，你這麼做必有你的理由。”
“我不能被找回去。”
“你……”
“我騙了你，我不是出來散心的，我這次其實是準備來自殺的。”
“……”
“你……”
“我酒店行李里，有個筆記本，是我的日記，你去拿來一看，什麼都清楚了，我在日記里，寫上了孩子的事，你能不能幫我……”
“我自身難保啊！”
“是啊，萍水相逢，我也是太……那，你能不能替我把日記本，寄到日記里夾着的一個地址去。”
“這個可以辦到的。但是……”
“小蕊，我一認識你，就覺得你是心善的，我也沒料到，會遇上你，如果有可能，我不是強求你，你看我的日記後，如果你覺得孩子落到王家會生不如死，留在那地方也太可憐，你能不能收留他。”
“我……”
“我知道你也許擔心經濟問題，我有一筆錢，存在銀行里的，你……”
“不是錢的問題，我也很迷茫啊……都不知道能去什麼地方。”
“我的電話里，有一個姓張的，叫張三叔，你可以聯繫他，他能夠給你辦任何省市的身份證，你若是膽子大，外國的身份也只是時間問題。”
“夏青，你為什麼不打起精神來活下去，為了你的孩子。”
“我當初心如死灰，一心求死，可真的快死了，到了這鬼門關我後悔又有什麼用呢，我學醫的，能看懂這些……”夏青抬手指了指嘀嘀着響的儀器。
“不會的，不會的！”申秋害怕地大叫起來。
“小蕊，如果不方便，你可以跟醫生說了，把我們的名字改過來……”
“沒所謂的，沒所謂的。”反正也是個假名字。
“我只想靜靜地死去，生生死死都同他王家不扯上任何關係……謝謝你借我名字用了！”夏青說著，氣息漸微，兩眼閉下，眼角淌下一滴眼淚。
申秋急了，顧不得什麼危險轉身進了空間，小大聖同小六子迎了上來，手裡拿着三片樹葉子，拿手指着外間。又指着嘴巴。
申秋眨了眨眼，懂了，這是叫拿給夏青去吃，可是，自己包成棕子的手怎麼喂？
申秋想了想，毫不遲疑地走到沙井處，把兩隻手帶着紗布伸進水裡。泡了約有三個小時，感覺到傷口已經傳來痒痒的感覺，這才抬起手來，示意小六子上來替自己扯開膠布。小大聖也動手，很快就把申秋的兩手都解了紗布，申秋拿了葉子，出了空間，這時病室里還沒有人，申秋把葉子揉成小團。餵給夏青吃了，怕還卡在嗓子里，還用空間水餵了下去。看着儀器上的數字在跳動，申秋也不懂情況會不會是在變好了，小大聖拿來的葉子，好像是桃樹葉，這有什麼用，也真是弄不懂的，但這些日子以來，小大聖小六子兩隻對空間也比自己懂得多。死馬當活馬醫吧，什麼的也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