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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丘野冢。

即便是看起來規模嚴整的綠柳山莊,也有破敗的院子。

供台上積滿塵土,腐敗的潮氣飄滿院落。這個院子是幾處荒廢的院落之一,門栓已斷,磚瓦不全,最裡面的供台上掛着一幅畫,是一個穿着明朝服飾的男子,看起來像個商賈。

或許是沒了直系子孫,香火斷絕,院落主人早已魂飛魄散。

秦昆站在院門口,就發現了地上的腳印,天眼游移院中,那腳印的主人似在這個院子逗留過,又離開了。

是兩行蹄印。

秦昆離開這裡,走向隔壁。

接連好幾處荒廢的院子,都發現了蹄印,秦昆倒是有些疑惑,蹄印的主人似乎在這尋找着什麼。

又逛了三處,秦昆在最後一個院子,發現了些許不同的地方。

這個院子的主人,似乎有武藝傍身,院子里還有一處小的練武場,旁邊的兵器都蛀酥了,只剩下兵刃,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八大兵刃中,缺了一把斧。

秦昆微微一笑,心中有了定數。

二十二處荒廢院落,那蹄印只出現在十一處院子中,自那個兵刃不見後,蹄印也隨之消失,秦昆思考了一會,離開院落。

墳丘為山,遠處是一株參天大樹。

秦昆匿塵步用出,破虛跟上,在蜃界中簡直如魚得水,一步三丈向前邁進,似在漫步,動作卻很快。

沒多久,就來到密林之中,聽到了砍樹的聲音。

撥開眼前的葉子,不遠處,一個頭戴斗笠的魁梧鬼影,拎着一個鐵斧在砍樹。那是一株新栽的槐樹,落在秦昆眼裡,數十人無法合抱。

斗笠鬼力氣巨大,斧頭揮舞如旋風一般,也不知道砍了多久,地上都是碎屑,可才砍去不到百分之一。

秦昆吃驚於對方用不完的精力,卻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會事,於是走了過去。

“這樣砍,沒盡頭的。”

斗笠鬼一驚,轉過身來,驚詫道:“唏律律個陰山姥姥,你是誰?”

斗笠鬼面前,是一個年輕人,氣息平平,卻難以捕捉,負手立在那,不知深淺。他的眼睛鋒芒畢露,讓人不敢直視,卻帶着一團和氣。

秦昆道:“一個捉鬼師。”

“捉鬼師?”

斗笠鬼拍了拍身上的碎屑,亮出腰間的牌子,質地古樸,寫着‘酆都’二字。

“唏律律個陰山姥姥,某乃東天上國罰惡司碎顱獄陰差馬烈!你可有名號?”

“無名無號,秦昆。”

斗笠鬼點點頭:“原來是個遊方道士。秦道士,看你實力不錯,幫個忙如何?”

秦昆道:“什麼忙?”

“判官有令,某奉命前來捉拿女鬼寧燕,可點子太扎手,某準備另改對策掘了她的老巢,道長幫忙一起砍個樹如何?”

秦昆一笑:“這就是你的對策?”

斗笠鬼一怔:“不然呢?”

秦昆道:“這樣,你跟我混,我幫你對付她。”

斗笠鬼大怒:“休想!我堂堂酆都陰差,做爾等手下?也不看看你可配?”

“沒試過,你又怎麼知道我不配?”

“好膽!!!”

忽然間,斗笠飛起,斗笠下鬼體暴長,一匹腐骨烈馬出現,四蹄燃着火焰,前蹄直踏秦昆胸口。

陰風蹄!

風借火勢,火助風威?

秦昆嘴角一挑,看着即將印來的蹄子,暗忖這廝脾氣還真火爆。

隨意撥了撥手,兩個前蹄被煽到兩旁,腐骨烈馬失去平衡,狗啃泥一樣摔到地上。

“你?!”

腐骨烈馬眼中驚懼,準備起身再次攻擊,沒想到秦昆抬腿一跨,坐到自己背上。

噗——

腐骨烈馬感覺泰山壓頂,後背一沉,大聲嘶鳴,可是怎麼都站不起來。

秦昆坐在那裡,嘿嘿笑道:“現在我配嗎?”

“呸!休要狂妄!!!”

腐骨烈馬不屈不撓,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和折斷無異,兩隻後踢飛踏,踢向秦昆後腦勺。

秦昆脖子隨意一側,躲開攻勢,心中一嘆:果然是任務失敗了,現在要收服對方,恐怕不能靠系統,得靠自己的本事啊。

“馬烈,認不認識一個叫牛猛的?”

馬蹄襲腦,秦昆沒敢下重手,閃開身子,沉聲問道。

“廢話!那是爺爺的搭檔!……咦,你怎麼會認識牛猛?”

“它現在就在我手下。”

馬臉上露出片刻遲疑,忽然冷笑:“牛猛被召入陽間,原來是你乾的?哼,真不知道它圖什麼!好好的皇城陰差不做,和你們捉鬼師混為一談。既然如此,我與他恩斷義絕!”

擦……

這脾氣油鹽不進啊!

秦昆覺得得給他點教訓才行。

想罷,一把抓住馬烈的脖子將其拎起,照着臉就是十幾個大嘴巴。

馬烈被抽的七葷八素,口水橫飛,對秦昆不敬反怒:“有能耐的殺了爺爺,否則爺爺搬陰兵弄死你!”

秦昆一腳踹到馬烈肚子上,馬烈倒飛,起來時瞪着秦昆,齜牙道:“有種再來!!!”

轟地一聲,秦昆雙肩交織出業火紅袍,野性的眼神變得淡漠起來,瞟向馬烈時,眼帶寒意。

“你想當誰爺爺?”

淡漠的眼神,滔天的氣勢,渾身威壓凝兒不散,馬烈冷汗直流。

判……判官?!

怎麼可能!!!

三十六諸天大判都在陰曹,陽間哪來的判官!!

“你……你敢冒充判官大人……”

“我像是冒充的嗎?”

秦昆踱步來到馬烈面前,開口問道。

不像……

他的威壓,甚至比有些判官還強!!!

這份威壓,凡夫俗子怎麼冒充?

馬烈低着頭,嘴硬道:“就算……就算你是判官,也休想讓我屈服!我生於陰曹,長於陰曹,你我非同道!”

打也打了,嚇也嚇了,秦昆就不知道這廝腦子怎麼這麼軸……

成為我手下,委屈你了嗎?

看着馬烈兀自不願低頭的表情,秦昆散去業火袍。

“本事不大,脾氣不小……”

“少大言不慚,姓馬的做事講一個規矩,你這人不講規矩,我憑什麼跟你混?!”

秦昆氣的二指一彈,打斷對方一顆牙,疼的馬烈眼淚滾滾,馬烈渾身在發抖,但依舊不屈不撓。

秦昆手中骨灰罈出現,當頭罩下。

‘叮!對方為陰差,無法收容!’

我靠……

秦昆算是佩服了,心中一陣煩躁。

“給我出來!”

一隻手拎着馬烈,一腳踢碎蜃界,秦昆回到月壇山公園。

骨灰罈收不了對方,對方又不肯真心相投,給秦昆出了老大的難題,這是楚千尋的因果線,秦昆也不知道強行把它塞入鬼魂宿體,會不會影響現實。糾結片刻,秦昆提着馬烈,一時半會竟不知道怎麼處理它。

不遠處,突然出現噠噠的響聲,秦昆猛然回頭,發現是一個中年人,牽着一匹黃驃馬。

月色朦朧,山勢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