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舍前塵水』

凌修染正在凌風遙的御書房裡，先是討論了一翻前朝之事，忽然凌風遙轉念隨口一問，“皇兄，朕有一事不明白。”

凌修染放下手中的書卷，“皇上何事不懂？”

“皇兄怎麼突然急着要娶妻，之前也沒有聽聞你與喬氏二小姐有什麼交涉，怎麼好端端的就……”凌風遙百思不得其解。

凌修染扯出一抹笑容道，“只有一面之緣，日後便不能忘卻，故此特意求皇上賜婚。”

只是這抹笑容中，摻雜着太多事情。

“也罷，皇兄明日你就要成親了，朕就送你一對白玉雕欄，表示祝賀。”凌風遙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當是為凌修染高興呢。

“謝，皇上。”凌修染接過公公遞過來的匣子，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皇上，慕夫人求見。”門外傳來聲音。

凌風遙喜上眉梢道，“快進來。”

凌修染的心微微一顫，目光沒有半分改變，堅定且決絕。

門被推開，刺眼的陽光射進來，“臣妾……”喬洛書剛要行禮，就被凌風遙快一步摻扶住，順勢拉起她的手，“書兒，朕告訴你一件好消息。”

喬洛書被凌風遙牽着走，路過凌修染身旁，喬洛書的目光和凌修染的目光再次相撞，凌修染的眼裡分明有溫柔，可惜，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洛書小心詢問，“能讓皇上如此開心的事情，一定不簡單。”眼裡卻是半含淚水。

“皇兄要娶你妹妹，這可讓朕高興好一陣子。”凌風遙自顧自的說著，沒有注意到這尷尬的氣氛。

喬洛書似笑非笑，凌修染看了凌風遙一眼說道，“皇上，臣想回去準備一下明日的婚禮，臣先告辭。”

“對，皇兄要好好的準備一番。”凌風遙連連點頭。

凌修染一步一步沉重決絕的離開這裡，門被重重的合上，在喬洛書眼中竟然成了利劍，鋒芒畢露。

看着喬洛書怔住，凌風遙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書兒？”

喬洛書立馬回神，“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凌風遙剛要張嘴的時候，喬洛書話緊跟着話，“臣妾入宮兩個多月，一次家也沒有回，現在聽聞自己的妹妹要出嫁了，臣妾想回家將妹妹送出府，看着妹妹出嫁，緩解思親之痛。”

凌風遙點點頭，緩緩出口，“也好，入宮這段時間你也很想念家人，借這次機會回去一趟，不過朕就給你兩天時間。”

“謝皇上。”

喬洛書心裡懸着的事情總算放下，今日前來也就是為了此事，只是沒想到會好巧不巧的遇上凌修染。

出來後的凌修染，青筋在臉上蠢蠢欲動，邁着沉重步伐一步一步走回王府。

回去後的凌修染苦不堪言，一拳緊緊打在牆上，狠狠地數下後已血肉模糊，下人們不忍紛紛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他住手。

“親王，你又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是啊王爺，求求你住手啊。”

“王爺別打了，你的手還要的。”

凌修染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牆上滿是鮮血，彷彿這樣才能緩解心中的恨心中的怨。

“王爺，奴才求你了。”

“王爺……”歇斯底里的哀求和發了瘋的折磨，一雙手緊緊地在後面抱住修染，久違的聲音傳出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這個聲音，也只有這個聲音可以讓他停下來。

凌修染怔怔的回過身，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一切如夢如幻覺，衝動下的凌修染一把抱住滿眼心疼喬洛書。

沒有言語，沒有怨恨，只有緊緊地相擁，就算這真的是一場夢，凌修染也不願意醒來。

嬌嬌看了一眼滿屋子跪着的下人道，“你們去把藥箱拿來。”

這一刻，凌修染才清楚的意識到，這是真實的，不是夢。

喬洛書穩穩地靠在凌修染的懷裡，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都是她最溫暖的依靠。

突然凌修染鬆開手，“明日我就要成親了，你可是來祝福我的？”

凌修染冷言冷語，喬洛書握着拳頭藏在袖口中，“你若恨就恨我，我希望你能夠善待洛窈。”

凌修染手上還滴着鮮血，一滴一滴，彷彿滴血的不是手，而是心。

“你走吧，王府不該是慕夫人來的地方。”

喬洛書的眼淚在眼眶打着迴旋，一步一步後退，終於忍不住的淚水潸然淚下說道，“各自珍重，善待洛窈。”

說完默然轉身，剛走兩步背對着那些下人們說，“給你們王爺止血消毒，別讓那雙手廢了。”然後就拔腿就跑。

喬洛書一邊哭一邊一路狂奔，耳旁的風呼啦啦的倒灌，嬌嬌緊跟隨其後，嘆息連連。

凌修染就在喬洛書跑開的一瞬間已經追到了門口，可是止了步，就到這裡吧，只能到這裡了。

喬洛書跑到了湖邊，依靠着一棵樹，放聲哭了起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這麼長時間的思念，這麼長時間的感情，終於一併齊發。

嬌嬌走過來皺着眉頭，“小姐……”喬洛書就依靠在嬌嬌的懷裡，毫無忌憚的哭到肝腸寸斷。

凌修染站在門口望着那條小巷好久好久，沒了喬洛書的身影，還在觀望。

“王爺，咱們回去上藥吧。”

“嗯。”凌修染嘴上答應了，身體卻沒有移動半分。

管家就這樣陪着凌修染，一直看着清冷的小巷。

忘記你，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們之間除了那短暫的時光，一無所有。

指縫中溜走多少歲月，無奈中留下多少嘆息。

曾經說好的，到最後不過一場空。

靈域聖地，阿映與凡仙山隱白墮通過水晶牆壁看的清清楚楚。

阿映感嘆連連，“九宮星君這又是何苦，前世與今生都逃不開的虧欠。”

山隱白墮縷着鬍鬚，“這就是你的不懂了，沒有虧欠如何歷劫。”

“娘娘這次能夠回來嗎，昨日我見到了宗女鳳夙曦，她的幽禁已過這個時候娘娘還不在靈域，我好擔心。”

聽到阿映這麼說，山隱白墮臉上也布滿擔憂的神色，玄仙宗女鳳夙曦野心勃勃，雖然被幽禁一段時間，但一個人的品性怎麼會說改變就改變的了。

“希望這一世鳳女能夠平安歸來，只有鳳槿刖歸來其餘相關的人才能回來，靈域才能安穩。”

一層層霧氣縈繞過來，阿映擔心着總有一份不安在躁動着。

雖然有連心花做羈絆，可那份不安越來越強烈。

“娘娘，你一定要快點歸來，鳳夙曦在尋找玄仙晶石，娘娘你要快點回來。”

很快，月亮就取代了太陽的位置，時光的轉換就在一瞬間。

喬氏一家人正坐在飯桌上吃飯，喬洛窈只是看着飯愣了神，哪裡吃的下。

顏流螢剛張口想勸喬洛窈，卻被門口處一個身影吸引，手中的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