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張芸芸接到秦國強電話，健樂幼稚園要招待重要的合作夥伴，幼稚園正在融資階段，這次的合作夥伴是一家著名風投機構，能不能談得妥對於健樂幼稚園很重要，秦國強直接用命令的方式，要求張芸芸一定要出席參與。

吃飯找幾個漂亮會來事的年輕女孩作陪，說得庸俗點叫做賞心悅目當花瓶，說得好聽點叫做調節氣氛，順帶還承擔了文秘的工作，這種事雖然不好，可也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問題，漂亮職場女性或多或少都會遇到，成熟的職場女性，都有一套自己應對方式。

打扮好去酒店，一番觥籌交錯，雙方賓主盡歡，張芸芸和秦國強都喝了不少酒，送走客人之後，張國強讓張芸芸先留一下，去樓上開了個房間。

這時候張芸芸就有點警惕了，不管秦國強的主觀意識到底是什麼，但是年輕女下屬和男性上級單獨在房間里，就容易惹出亂子來。秦國強拿出了一大堆文件，說今天要立刻處理掉，需要張芸芸幫忙，張芸芸猶豫了再三，還是去了房間。

一開始還好，就是在處理文件，都是關於健樂幼稚園的發展經營情況的報表，對於融資和未來上市有很大的作用，張芸芸也跟着學了不少知識。

搞到凌晨兩點多，秦國強似乎有些累了，起身泡了兩杯咖啡。

喝咖啡的時候，出事了。

秦國強的話題，從眼前的這些文件上，聊到他個人佔了多少股份，未來一旦上市，他能擁有多少身家上；然後又從錢，談到了現在社會競爭大，才畢業的職場年輕人壓力大，想出頭難之類的話題。

“小張，經過這段時間的工作，我還是很欣賞你的。”

秦國強說這話的時候，張芸芸就覺得他的眼神已經不太對勁了，此欣賞，非彼欣賞。

緊跟着，秦國強話題一轉，說起了生活，什麼家裡老婆沒有感情，夫妻兩沒有共同語言，從小張你身上，我倒是可以看到我年輕時候的影子，我覺得我們很有緣之類的，balabala……

張芸芸心裡咯噔一下，日你大爺的，這年頭怎麼是個男人都是王八蛋？好端端一個老專家老前輩的人設，忽然就崩塌了。

“秦園長，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張芸芸假裝什麼都聽不懂，放下咖啡就準備告辭閃人。

剛起身，秦國強就跟喝多酒似的，一把就從後面摟住她，兩爪子在胸口一陣亂揉，呼呼喘着粗氣說什麼‘小張我喜歡你很久了’、‘我對你絕對不是玩玩’、‘跟我好我不會虧待你’之類的話。

張芸芸掙紮下兩下，沒掙扎動，使了招緩兵之計說你先讓我洗個澡。

秦國強樂壞了，立刻放開了手。

張芸芸轉過身，雙手摟着秦國強的脖子，笑吟吟的說，沒想到秦園長你還是個老不正經的……

秦國強一愣，還以為張芸芸在跟他打情罵俏，正準備舔着臉說兩句咸濕話，張芸芸忽然抬起膝蓋，狠狠撞在秦國強兩腿之間。

秦國強當時臉就綠了，夾着腿嗷嗷嗷一陣亂叫，張芸芸哼了一聲，昂着頭閃人。

第二天就去單位，把辭職信丟到秦國強的臉上。

“氣死我了！這老王八蛋，居然從一開始就想占我便宜，枉我一直把他當成大師長輩來看，呃，想到就噁心，好幾天不想吃飯！”張芸芸說。

姜軒臉都嚇白了，低頭看看，下意識距離張芸芸遠點，“大姐，現在是你把人家差點都踢殘廢了，我怎麼覺得他才是受害者呢。”

“那是你的立場有問題！”張芸芸大咧咧的拍拍姜軒得肩膀，說：“如果你站在女人的立場……”

“好吧，雖然我不太可能站在女人的立場，不過還是要說，這下踢的還是蠻正確的。”姜軒說：“到我這裡來干，你薪水沒蘇瑤高，她還要負責財務，你一個月四千，行不行？”

“行啊，不行我來見你幹嘛。”張芸芸說：“你還缺人嗎？”

姜軒擺着手指頭算算，算上張芸芸也就兩個老師，幼稚園快80個學生，肯定還是卻的，至少還要再招一個。

“你有人選？”

“李慕雪啊，你不知道?”張芸芸說。

“我知道啥？”姜軒搖搖頭，李慕雪這姑娘一向很文靜，膽子也小，不愛吱聲，群里也沒見過她說什麼，聽說好像找了一個公立幼稚園。

不會也遇到職場性騷擾了吧？

“哪有那麼多騷擾的？你當人人都是流氓啊。”

“那你剛才說什麼就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怎麼回事啊到底？”

張芸芸想了想，說：“李慕雪臉皮薄，你跟你講，你可別當著她面講出來啊。她那個公立幼稚園效益好差，已經發不出工資來了，她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新工作，她家經濟條件很一般，她爸又好賭，動不動就找她和她媽拿錢。我想，你想辦法讓她去你那先乾著，不管怎麼說，先有份收入再說其他的。”

“嗯……這倒是我疏忽了。”姜軒點點頭，都是老同學，當年上學時候都是鐵杆，畢業這段時間，自己倒還真是有些關心不夠。

按理說，李慕雪和自己的關係，比和張芸芸的關係要好的多，自己是孤兒，她家也比較窮，所以上學時候天然比較親近，有些共同話題，對李慕雪，那時候就有點像小妹妹一樣，結果她遇到難處，卻是張芸芸先知道反過來告訴自己。

“她那個幼稚園你認識在哪不？”姜軒問。

“認識啊。”

“上車，我們現在就去。”姜軒跳上五菱。

“你就不能買輛好點的車啊？”張芸芸坐在副駕駛扭來扭去的，說：“這什麼破安全帶，都扣不上！”

“你把胸里的氣放掉一半就能扣上了。”姜軒扭頭瞄了一眼擋住安全帶的胸部，搖搖頭正色說：“一半恐怕都不夠，要放掉一大半！”

“好不容易長這麼大，吃了多少豬蹄啊，姐姐我才捨不得放氣呢！”張芸芸重新拉了下安全帶，扣上鎖扣，打了個響指：“出發！”

小破車吭哧吭哧的朝市裡開，足足開了十幾公里，終於在城市的另外一頭，一個叫做‘興國棉紡織廠’的工廠大院邊上，找到了李慕雪所在的幼稚園。這個幼稚園也不算公立，而是棉紡織廠的子弟學校。

看棉紡織廠破破爛爛的大門，就知道它下屬的幼稚園應該不會景氣到哪裡去。

幼稚園大門敞開着，從外面看佔地倒是挺大，前面一個大院子，滿地長了不少雜草。

門衛室里有個老頭在聽廣播，隋唐演義，看見車進來，老頭就跟瞎了眼似的視而不見，把車停在院子里，路過一排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的紅磚瓦房辦公室，透過窗戶，裡面有幾個老大姐，有的在嗑瓜子，有的在打毛線，有的在玩手機。

後面的大教室里，總算看到了小孩，大教室里有七八個小孩跑來跑去鬧哄哄的，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大姐，看起來像是老師，也不管，就辦了張椅子堵在門口，拿着本時尚雜誌看得津津有味。

問了下，大姐倒是挺客氣，給指了路。

後面大廚房裡，煙霧繚繞，一個纖細的身影系著圍裙在忙碌着。

悲劇的幼師班唯一男生的大學生活，幾年下來，全班幾十個女生，都不用看臉，隨便是腿、屁股、胸、腰什麼的，姜軒一眼基本就能分辨出是誰。

看身形，正是李慕雪。

姜軒沖裡面吹了聲口哨。

李慕雪一回頭，撩了下額頭前的髮絲，看到門外的兩個身影，驚喜的跑出來，“咦，你們怎麼來了?”

“聽張大奶說你在這裡上班。”姜軒笑呵呵的說：“有個事找你幫忙。”

“什麼事，你說。”李慕雪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又洗了手，麻利的拿了兩個杯子，要給他們倒水，說：“你們坐啊，坐着說。”

姜軒笑笑：“我不是自己開了個幼稚園嘛，你去過的，下學期擴招，一下子來了好多學生，以前蘇瑤一個人還能勉強應付，現在肯定忙不過來了。不過我那邊太遠，條件也差，招不到合適的老師，張大奶願意來幫忙，可人手還是不夠。”

“你是說，讓我去你那？”李慕雪聽明白了。

“嗯，錢不多，一個月四千。”姜軒點點頭：“知道你這個廠辦幼稚園比較穩定，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馬上就要開學，胡亂招老師我也不放心，要不然你先幫我去頂一陣，將來穩定下來，你想要走我不攔你。”

聽姜軒這麼講，張芸芸笑了起來，說：“對啊，他創業，我們這幫老同學不支持，誰支持。”

李慕雪看了眼張芸芸，又看看姜軒，臉微微的紅了一下。

“怎麼，有顧慮？”姜軒問。

“你們兩就不要演戲啦。”李慕雪小聲說；“你那個幼稚園現在這麼出名，誰不知道，怎麼會招不到人。我這個幼稚園連學生都沒，都要改成小飯桌了，讓我去你那上班，明明是你照顧我嘛。”

姜軒哈哈一笑：“那你去不去呢？”

李慕雪很乖巧的點點頭，露出兩顆小虎牙，說：“嗯。”

“那就開路。你一個青春活潑的小姑娘，整天跟這幫油膩中年大媽打交道，我看着都覺得可惜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