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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大,那家丁又跑了回來,連跑帶喘,說道:“我家老爺有請!”那女郎點頭,舉步入府。這一下可炸了窩,有人大叫:“豈有此理!我家老爺在門前等了半天了,為何那女子能進,我家老爺不能進!”家丁自那女子入府,腦子便有幾分清醒,聞言冷笑道:“聽道沒有?那位姑娘乃是我家老太爺的故交,自然能進的府去。你們這些人是甚麼貨色,也想見我家老太爺?”此言一出,將在場眾人盡數得罪了個遍,當下便有人破口大罵,那家丁冷笑連連,也不還嘴,只擋住了大門,任憑怎麼辱罵,也不肯放一人進去。

凌沖駭然望着那女郎背影閃入高府,忖道:“那女子不知是甚麼來路,但必然是修士一流無疑,法力神通只怕不在葉師兄之下。瞧來與那位高老太爺還是熟識,我此來本是求高家主動退婚,若是高家不肯,必要撕破麵皮,那女子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只怕我難能討好,罷了,且忍一時,等見了葉師兄再作道理。”也不多留,轉身便走。

那女子隨着一名管家一路往書房行去,心中也自盤算:“方才那少年居然身懷太玄劍氣,只是身邊尚有一柄魔道邪劍,似是血河宗的鎮派之寶血靈劍。太玄劍派與血河宗乃是世仇,血靈劍居然被太玄傳人執掌,本就是一件奇事。聽聞葉向天已然出世,太玄劍派素來不參與癩仙遺寶的爭奪,如今蟄伏兩百載,山門重開,必是下山挑選傳人。那少年真氣精純,但修為不深,如何能敵得過血靈劍的邪氣,不曾入魔?倒也有趣。”

高府宅邸極大,那女子走過亭台樓榭,假山水池,直入內宅。面前是一座極大的屋舍,屋前修篁向天,偶有清風微拂,天音愉耳。一位清癯老者正在屋前恭候,見了那女子,急忙搶上前來,躬身施禮:“一別三十載,程仙子風采不減當年,老夫有禮了!”

那管家早已看的呆了,自家老太爺是出了名的剛直不阿,當年在京師就為了這等脾氣,也不知得罪了多少貴人。如今告老在家,更是薑桂之性,等閑人物莫說面見,大門口便給打發了回去,前幾日金陵知府親來拜會,也照樣拒之門外,聽說這位知府回去之後發了好大脾氣。今日老太爺竟然親身出迎,又是這般執禮甚恭,也不知這女子是何來歷。

那女子打個稽首,說道:“高大人急流勇退,後福無窮,貧道十分佩服。”從語氣上看,卻是個出家的女冠。高德松苦笑道:“素衣仙子取笑了,甚麼急流勇退,不過是老了,有人瞧不順眼,將老夫擠了下來。不過告老致仕倒也並非壞事,在家栽花弄草,卻也自得其樂。程仙子,請進屋再談吧。”肅禮讓客。

那女冠芳名正是程素衣,二人進了屋中分賓主落座,自有侍女獻上香茗。高德松抿了一口香茶,笑道:“程仙子遠道而來,就請在寒舍多住幾日,老妻當年自見仙子,時常念叨,今日得知仙子駕臨,不知有多高興,正在預備素齋,以表寸心。”

程素衣面紗無風自動,聲音淡淡飄來:“高夫人有心了。只是貧道此來,乃是為踐三十年前之約,不知高大人意下如何?”高德松一愣,微微苦笑:“仙子此言老夫自是盡知,三十年前仙子救我一家性命,按理自應將孫女舍給仙子做個徒弟。只是我那孫女自小嬌生慣養,脾氣驕縱,只怕觸怒了仙子,反為不美。”

原來三十年前,高德松高中兩榜進士,外放做了一R縣令,恰好該縣境內出了數起採花殺人的大案,苦主聯合起來,日日來縣衙大鬧,高德松沒法,只得上奏朝廷,調派高手每夜巡邏把守,終於發現那賊人蹤跡。當下調集人手將之圍困,最後死了數十人才將那賊人當場格殺。此案民憤極大,兇手伏法也算是極好的交代。朝廷大喜,下詔封賞,高德松升遷一級,當下交接了公務,雇了幾輛大車,載了家眷積蓄,趕赴任上。

誰知那賊人雖然身死,手下卻有幾個亡命的兇徒,一心要為他報仇。打探出高德松赴任的行程路線,在一處深山老林之中設伏,一聲號令,殺向車隊。高德松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身邊幾個得力的高手被人一陣圍攻,死傷狼藉,眼見就要不幸,想起自己身死不要緊,一家老小女眷卻要受那無窮的侮辱,當時又急又氣,昏死過去。

等他醒來,卻見妻兒圍繞自己身邊,一個個滿臉急色,卻是毫髮無傷。那些個賊人卻盡數被腰斬在地,污血橫流。面前站定一位出家的女冠,輕紗覆面,瞧不清面容,卻是氣定神閑,雍容以極。打探之下,方知自己昏死,妻兒也自閉目待死,忽聽一聲怒喝:“好賊子,焉敢行兇!”一道劍光飛來,只循着賊人繞的幾繞,便將兇徒全數腰斬,殺的乾乾淨淨。一家人死中得生,自是感佩無極,高德松率一家老小叩謝仙姑救命之恩。

那道姑說道:“我名程素衣,乃北海玄女宮門下弟子,奉師命行道中土,算出大人有難,特來相助。”高德松當下拜謝不已,力請程素衣一同赴任,還欲修造道觀供養。程素衣說道:“我此次出世,只為一件師門要務,如今業已辦妥,即刻便啟程迴轉玄女宮。高大人盛意貧道心領。只是還有一事甚是難以啟齒。”高德松忙道:“程仙子救我一家性命,此恩此德天高地厚,但有何事,請盡言之,高某無不應允!”

程素衣這才道:“家師便是玄女宮之主。她老人家精通先天神算,高大人被難,便是家師命貧道前來解救。家師還算出高大人孫輩後人與我玄女宮有緣,須得拜入本門,否則必有橫禍臨身。”高德松一愣,說道:“小兒如今不過十幾歲,離婚配尚早,這……”言下之意甚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