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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三魂七魄,秉承先天一點靈性之光,由無數念頭組成。這些念頭本是先天神聖,但經後天或侵或染,駁雜不堪,即是佛門所言凡人皆俱佛性,皆可修成摩訶般若,得波羅蜜多,只因為後天種種私慾、三毒遮掩,作孽愈多,業力糾纏,只在六道之中輪迴掙扎不已。玄門修鍊元神,乃是將這些念頭去蕪存真,以純陽之氣洗鍊,變成純陽元神,長生不死。

凌沖借修成陽神之機,將一縷念頭打入玄劍靈光幻境,等如自家將幻境以元神祭煉,生死一體,更能發揮其中妙用。凌沖所學太過駁雜,有守山劍三十六式、大擒龍手三十六式、偷學自楊天琪的少陽劍術若干,尚有星斗元神劍之法,洞虛劍經。

守山劍與大擒龍手可以化入洞虛劍訣之中,但星斗元神劍乃是星宿魔宗鎮派真法,立意比之不能證道純陽的洞虛劍訣要高明得多,只是太玄派中僅存金丹之下的法門。若是太玄得了完整無缺的星宿之法,凌沖幾乎可以肯定,郭純陽定會下令舉派轉修星宿法門。

凌沖如今修為也算小成,成為練氣之士。見識也自不同,方知惟庸與郭純陽的苦心,星宿法門當真是世上第一等的築基之法,修聚真氣星力渾厚之極,太玄獨門真氣也比不上,且溝通星辰之時,尚可體味那一股亘古已存的無邊意志,造化源頭,“我只得了星斗元神劍的法門,還是門中前輩將搶來的星鬥法門融會貫通所創,蕭厲拜了星宿魔宗長老為師,所得道法豈非勝我十倍?我若不好生修行,日後定會死於他手,那時悔之無及!”

凌沖暗暗警醒,他着實得罪了幾個大仇人,如蕭厲、封寒之輩,有的是莫名其妙,有的則是結下深仇,唯有自身道法神妙,方能將對手鎮壓,不受其害。太玄派劍術本就於殺伐中見凌厲,雖非唯恐天下不亂,但甚是好勇鬥狠,凌沖骨子裡亦極願與天下英才爭鋒,打磨劍術,進窺大道至高境界。

他將胸口一股劍意深藏,繼續修鍊星宿法力。惟庸道人指點他修行之途,命他三載之內將玄武七宿盡數修成,至少要化生本命星光,將玄武七宿法推至凝真境界。其實星宿魔宗本宗中,唯有嫡傳弟子得了師傅寵愛,才會賜以伏斗定星盤。

凌沖也是走了大運,正巧惟庸老道手中有一件定星盤合他之用,但饒是有定星盤在手,要在三載之內修成玄武七宿本命星光,委實不易。這便是為何惟庸老道命他去學玄鯨吞海之法,有此法吸星渦流之助,再加定星盤補益,才有了三成機會,三載之內修成玄武七宿。

只是惟庸老道未想到,凌沖體內還有一道陰陽之氣,自發運轉,每一道星光落下,皆要過上一手,補益自身,但亦能精鍊星光。如此一來,凌沖修鍊出的星光更加凝練,遠勝星宿魔宗弟子,根基打的牢靠,但體內穴竅中蘊含的星光卻不甚多。

此事凌沖根本無法控制,只能由得它去,自家只勤勤懇懇,錘鍊真氣、汲取星力。斗轉星移,晃眼間三載過去。凌沖就在合極宮上第三層中,足足閉關了三載,不曾下樓。玉琪初時還要每日奉上食物清水之類,到了一載之後,凌沖功力精進,已能辟穀不食,每日只用些清水便可。

玉琪便無事可做,閑來將合極宮洒掃一遍,翻翻道藏道經,調理身心。無有凌沖允准,她也不敢輕易出宮他去,就這般守了三載。好在每月皆有外門弟子將飲食需用之物送來宮內,無有飢寒之慮。三載之中,鳳兮郡主數度來此,欲求見凌沖,見這位便宜師叔用功甚勤,不敢打擾,悄然退去。只吩咐了身邊僕從,着實送了許多好物來,以玉琪眼力也覺十分珍貴,平日把玩不已。這些珍物皆是難得一見的極品之寶,本是鳳兮用來籠絡凌沖,討師叔歡心的,卻被玉琪這個丫鬟把玩欣賞,也是一件異數。

三載之後,玉琪正在抹拭書房,只聽樓上有呼吸之聲,響動如雷,又有龍吟虎嘯之聲響徹。玉琪已然習慣,這數十日來樓上屢發異聲,以她微末之見識,也覺出那位凌少爺閉關修鍊,只怕是到了一個關頭,大成在即了。

果然是夜,群星輝耀,北方極天之上,忽有七座星域閃耀不定,光芒蓋過了周遭星辰。忽聞樓上一聲長吟,七道星光如柱,墜落合極宮中,將玉琪嚇了一跳。但轉眼群星依舊,北方七座星域亦無甚異象,彷彿方才星光墜落乃是一場幻境。只聽有人喝道:“十年磨劍袖中藏,長歌起處意彷徨。意彷徨,耀電光,劍氣斬落金枷鎖,劍走龍蛇煉天罡!”

太象宮中,郭純陽正在太元殿中閉目端坐,頭頂現了法相,但見一派劍氣長河,橫貫虛空,來不知其所來,去不知其所去。劍氣長河之中,一方玉匣沉浮不定,正是凌沖以血靈劍換來的萬載溫玉玉匣。

這方玉匣是太玄老祖以玄機百鍊劍匣法設下禁制,若非修鍊的同一道法訣,貿然開啟,定必將內中物事毀去。郭純陽將這方玉匣得在手中,每日以太玄真氣洗鍊,他自掌太玄以來,修鍊《太玄一炁清經》,內中所載包羅萬象,尤其一道太玄一炁法訣,更是將太玄諸般法門一氣囊括,可謂太玄道法之源流。有此法相助,打開溫玉玉匣當不是問題。

三載祭煉,是夜亦是到了緊要關頭。劍氣長河噴射之間,郭純陽雙手捏定法訣,清喝一聲,太玄一炁沖刷之下,溫玉劍匣之上百鍊玄機劍氣終於被消磨一空,玉匣緩緩打開,內中唯有精光一道,瞧不清其中物事。

郭純陽雙目神光噴射,那道精光飛出玉匣,凌空一轉,發出無量清光,內中隱隱有天音道鳴,似在闡述開天闢地無窮妙理,郭純陽目中神光更盛,清喝一聲,那團清光倏然沒入他頂門不見。

郭純陽輕輕一顫,周身真氣勃發,如海上激浪,排空而上,隨即又歸於平靜,一動一靜之間,妙乎天然。目中神光亦自斂去,返璞歸真,只是目中又有無窮符篆圖錄遊動不休,若是凌沖在此,當可認出正是他苦思不得其解的玄門雲文。只是郭純陽目中雲文比之他所得那捲太清道經所載,高深了何止十倍?

郭純陽幽幽一聲嘆息,飽含滄桑之意,似乎跨越了無窮宙光宇極,追溯到開天闢地之前,混沌未分之時。這位太玄掌教身上秘密太多,之前展露純陽級數的法力,不過牛刀小試。究竟道法修為到了何等境界,連惟庸等一干師兄弟也瞧之不透。

他將溫玉玉匣日夜溫養祭煉,連憑藉玄機劍匣法證道的二師兄百鍊道人也不用,足見其對玉匣中寶物之重視。果然得了那道精光之後,周身氣息澎湃如潮,覆壓天地,但隨即被他強行鎮壓下來,不曾將法力波動流落到太元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