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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茹向乃兄使個眼色,顏青會意,笑道:“你們女孩兒家家多說些話,我在此也不甚方便,還是先行一步,去尋方師兄罷!”不等齊瑤兒回答,疾飛而去。他和顏茹打着不甚良善的主意,若是顏茹能與方勝結為道侶,兄憑妹貴,顏青也能得到不少好處。半路殺出個齊瑤兒,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今日居然正正撞上。其與凌沖相見,大有文章可做。只要先行一步,在方勝面前添油加醋告狀,只說齊瑤兒與太玄凌沖早有私情,還怕方勝不暴跳如雷么?

顏青來去匆匆,齊瑤兒也未在意,心頭只反覆咀嚼着一抹悵然。沙通哈哈一笑,不管餘下三位女子,飛掠而去,與凌沖會合,見凌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怎麼?老相好嫁作人婦,心頭捨不得啦?”

凌沖淡淡道:“看來沙兄是皮緊了,不若我讓晦明童子為你鬆鬆筋骨?”沙通冷哼一聲,有心罵回去,真怕這小子說到做到,自家可敵不過一件法寶元靈,眼珠子空轉半天,嘟囔道:“你自家心情不好,卻拿我撒氣!走了!”縱起水遁,茫茫大水朝天。

凌沖一笑,一步跨入,說道:“去東海坊市之前,勞煩沙兄先去金陵一趟,我要省親。”沙通賭氣不答,卻乖乖駕馭遁光往金陵飛去。

此處已離東海不遠,距金陵更只有區區幾日路程,凌沖全神修鍊太乙飛星符法,希冀在到達之前再有突破。

西方白虎七宿奎木狼變化之後,便是婁宿變化,星神名為婁金狗,乃是金行之變。凌沖修鍊金系道術猶有心得,手中又有庚金劍訣這等殺伐第一的金系道法,兩相對照,修鍊起來倒比奎木狼還要順手些。

四日之後,婁宿三十三顆星辰即有三十三道根本符籙,凌沖已修鍊了十餘道符籙,勉強能動用婁宿神符三四成威力,但離顯化婁金狗星神法相,還差的極遠。晦明童子這等傳授太乙飛星符法的法門,十分玄奇。直接將一道道根本符籙打入洞虛真界之中,這些符籙只有幾道符線或是一重禁制,十分粗陋,需要凌沖運用周天星力,依着太乙符法法度緩緩祭煉。

祭煉根本符籙的過程,便是修鍊太乙飛星符法的過程。這等傳授的手段,勝在簡潔通透,上手極易,只要凌沖能按部就班將根本符籙一一煉化過去,星辰神符的秘奧自然纖毫畢現,流淌於道心之中。但此法需要有晦明童子這等符術大宗師親炙親為,外人萬萬學步不得,也唯有凌沖有這樣的福緣,令晦明童子肯費神勞力,為他奠定太清符法的道基。

洞虛真界中,陽神仰首望去,繁星滿天,西方白虎七宿星域中奎宿最是明亮,婁宿次之。西方七宿星光已點燃了十之三四,星雲流轉之間,又有絲絲電弧雷光閃爍不定,煞是懾人。凌沖舒了口氣,郭純陽為他指出的明路,是要體悟先天五行精氣之中蘊含的先天精義,藉此孕育嬰兒,修鍊了太乙飛星符法之後,反倒不急於參悟先天精氣,任由先天乙木與先天庚金兩道精氣在洞虛真界中遊走不定。

如今才知為何郭純陽定要他修鍊太清符法,推演洞虛燭明劍訣。這套太乙飛星符法上承周天,蘊含無窮奧妙,可說總攝玄門符籙之道一切法門,越是修鍊,越覺意味無窮。他有所感應,只消將太乙飛星符法修鍊成功,參悟先天五行精氣之道便可一蹴而就,破丹成嬰只在一念之間。

忽覺遁光一停,沙通叫道:“金陵到了!”凌沖陽神歸位,隔着水氣向下望去,果見一座雄城當關,行人細小如蟻,正是自小熟識的金陵城。他離家修道時十四五歲,如今已是而立之年,連侄兒都有了,不由得微生慨嘆,說道:“我歸家省親兩日,沙兄與狄澤可自便。”歸家心切,撥開水霧遁法,一道劍光飛起,一扭不見。

沙通啐了一口,罵道:“小氣鬼,也不知邀我去府上做客。”瞧了一眼狄澤,越看越不順眼,叫道:“老子要去城中吃個爽快,你小子就在靈山之上候着,不許胡亂走動,不然打斷你的狗腿!”狄澤好好的修鍊,吃沙通一通喝罵,頗有些摸不着頭腦,忽然身下一輕,卻是沙通收了遁法,將他拋了下去。

狄澤大驚,好在他是煉罡境界,能駕馭罡氣飛遁,祭出飛劍,好歹穩住身形,沙通卻一溜煙早已去得遠了,只氣的他破口大罵,偏又奈何不得。

凌沖在城外按落劍光,老老實實入城,一路所見金陵城中依舊熱鬧非凡,似乎未受戰亂波及,混不見絲毫驚亂失措。靖王叛亂,圍攻京師不成,被勤王之師擊退後,率所部殘軍南下,回至自家封地,又馬不停蹄派遣各路叛軍,四處攻打搶掠。如今大明已有大半江山糜爛不堪,只是金陵之地自經上次左懷仁引大軍來攻,卻鎩羽而歸後,朝廷又遣了十萬兵馬前來拱衛,再也不好攻打。因此靖王叛軍不敢大舉前來,這座六朝古都反倒成了亂世之中一塊難得的凈土。

凌衝來至凌府大門,守門的家丁是府上老人,識得二少爺歸家,恭恭敬敬讓了進去,說道大公子前幾日剛自歸來,一家人恰好團圓,老夫人不知要有多高興云云。

那家丁先頭稟報,凌沖未走幾步,就見一個大胖小子小跑而來,奶聲奶氣叫道:“叔父!抱!”正是凌康之子,凌沖大喜,一把抱起,親了又親,胖小子格格直笑。

當晚凌府大排筵席,難得一家團圓,凌真也早早歸府,凌老夫人大是欣喜,破例飲了幾杯花雕。凌沖見老人家精神健旺,只內氣稍虛,暗送一口氣。

凌真已是五十許人,膝下有長孫承歡,倒也別無所求,只是見凌沖已是而立之年,仍舊孑然一身,心頭也有幾分不快。家宴之後,崔氏與凌康之妻早早帶了孩子入後宅歇息,凌真父子三人就在書房之中,命廚房送了幾個小菜,對月小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