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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康這些日子操心政務,幾乎不眠不休,以至內虛燥熱,飲了幾口酒,酒力上涌,凌沖早就看在眼裡,輕輕一點,度入了一絲真氣過去,讓他好生睡上一覺,放鬆形神。

他將凌康送入房中,關好房門,又去前廳對那主簿言明縣令大人已然休息,其餘人等也不必再等。主簿等人巴不得如此,連聲道謝,一窩蜂的散了。

凌沖也不休息,就在院中一口一口的啜飲,忽有法力破空之聲傳來,精神一振,卻是金陵城中那幾位玄門高手後腳趕過來了。他還不知金榜籤押之事,默數飛來的遁光,見共有五道,除卻隋問天不能前來,居然還多了一人。

五道遁光中四道是劍光,餘下一道乃是御氣而來,當是氣宗弟子。五道遁光來勢快絕,繞了一繞,直奔縣衙而來。郭達乃是軍旅出身,嫌棄縣衙太小,容不下許多兵士,便將縣衙對面幾棟民房全數盤下推平,將軍帳安於彼處,方便調兵遣將。縣衙中仍以凌康為首。

五道遁光就落在郭達大帳之前,光華斂去現出五人身形,卻是易靖、喬淮清、秦鈞、方凝,最後一位卻是上官雲珠。郭達早已得信,親自迎接出來,大笑道:“幾位仙師到來,郭某如虎添翼,左懷仁大軍可破矣!”早些年這位將軍便是太過耿直,得罪了上峰,多年不曾拔擢,如今好容易大軍在握,連性子也變得圓滑起來。

大帳之前燈火通明,映的五人面上忽明忽暗,上官雲珠淡淡說道:“郭將軍不必多禮,我等練氣士不問俗務,只出手對付叛軍中的魔教高手,餘下戰陣之事還要郭將軍自家操勞。”

郭達早得了消息,知道這美艷女子乃是欽差隋問天的師姐,地位還在隋問天之上,聽她如此說,當即鬆了口氣,也怕這些練氣士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些法力,強奪軍中大權,笑道:“郭某自然曉得。幾位仙師遠來辛苦,請入帳歇息。”

秦鈞問道:“有一位太玄的凌沖師弟,不知可在將軍帳中?”上官雲珠眉頭一挑,只聽郭達道:“凌仙師白日已然到了,此處縣令乃是他的胞兄,凌仙師便在對面縣衙之中歇息。”

秦鈞點頭,夤夜之間不好打擾,便息了去尋凌沖的心思。卻聽有人說道:“秦師兄可是要尋我么?”正是凌沖自縣衙出來,瞧了上官雲珠一眼,含笑道:“沒想到上官大xiaojie也來了,當年金陵一別,今日再見,卻是不勝唏噓!”

上官雲珠聽到凌沖提起她與楊天琪當年在金陵城中所受的折辱,只是冷笑不語,她從天京趕來,並非為了對付魔道高手,只為凌沖而來,其修鍊進境太快,區區十幾年,已然修成了嬰兒,若是再不加以鉗制,只怕太玄派又要出一個葉向天了。

秦鈞倒是好心,不願凌沖與上官雲珠交惡,笑道:“原來彭澤縣令竟是凌師弟的胞兄,倒是一番緣法,於公於私定不能讓左懷仁攻下彭澤了!”喬淮清點頭道:“如今七派老祖共會雲闕飛宮,金榜籤押,長生老祖級數不得出手,我等這許多人在此,量那魔教之輩也無可奈何了。”

凌沖不知何謂金榜籤押,秦鈞解釋道:“前幾日玄魔兩道七宗派出長身老祖,由清虛道宗拂玉老祖主持,籤押了一面金榜,此次大明內亂,玄魔各派可派遣弟子參與,至於輔佐哪一位登上龍椅,全無xiànzhì。但有一條,便是長生級數不可出手,違者七派當共誅之!”

凌沖點頭,說道:“若是法寶之物又怎麼說?”秦鈞道:“法寶之物不在此禁之列,只要不是純陽老祖,只管盡情施展便是。”要度過百年之後大劫,人道氣運乃是關鍵,此事已傳遍玄魔兩道,因此才有金榜籤押之事。

易靖一副木訥模樣,全然不語。喬淮清問道:“左懷仁大軍眼下何處?”郭達道:“方才探子回報,左懷仁大軍日夜不停,離彭澤不過百里,只怕明日便會有先鋒部隊兵臨城下。”

方凝面色冷然,接口道:“今日已是不早,我等歇息一陣,明日再議罷!”當先便走。她這一走,其餘幾人紛紛散去。秦鈞拉住凌沖道:“我去拜見凌師弟兄長,請師弟帶路罷。”凌沖望他一眼,不動神色道:“也好,秦師兄請。”

上官雲珠眼珠在凌沖面上一轉,也自去了。凌沖領着秦鈞入了縣衙,心知秦鈞只是拿乃兄作個接口,果然秦鈞說道:“方才人多嘴雜,請凌師弟尋一處靜室,你我秉燭夜談如何?”

凌沖道:“求之不得!”當下引他入了一間房舍之中,揮手之間道道星光流芒,布下一座微妙陣勢,隔絕他人窺探。秦鈞見他這一手,笑道:“凌師弟法力淵深,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一手頗有星宿魔宗之法度,師弟卻是從何學來?”

太乙飛星符法脫胎自星宿魔宗道法,凌沖已公然施展了數次,再藏着掖着全無必要,再者郭純陽也吩咐不必再謹小慎微,就算星宿魔宗為了此事殺來,也全無懼怕之意。因此也就懶得再作掩飾,只是說道:“本門上代祖師曾擊殺了一位星宿魔宗長老,搶了一部《星辰秘典》,與本門劍術融合,創出了一門法術,我方才施展的便是其中一道小小神通而已。”

秦鈞笑道:“原來如此,師弟也真是膽大,此法還是莫要隨意施展,當心星宿魔宗殺上門來,那星帝可非是好惹的。”凌沖也不解釋,畢竟人家是好言相勸,請秦鈞落座,斟上一杯茶水,說道:“茶已涼了,秦師兄莫嫌我怠慢才好。”

秦鈞抿了一口清茶,說道:“我輩練氣士,無欲無求,自然無為,這又算得了甚麼。”頓了一頓,道:“我等本當黃昏時到達,上官雲珠忽然自京師趕來,又與隋問天密議了良久,這才一同出發,因此耽擱了半日。我見上官雲珠並非真心抗擊靖王叛軍,反倒對你甚是在意。師弟要小心些,莫讓她有機可趁才好。”

凌沖道:“原來是此事,師兄的心意我已知,上官雲珠與楊天琪沆瀣一氣,對當年葉師兄斷臂之仇念念不忘,他們奈何不得葉師兄,自然將主意打在我身上。不過我也非是吳下阿蒙,任得他們捏圓捏扁,若是上官雲珠敢來惹我,就給她一個好看!”

秦鈞道:“眼下玄門各派一心,輔佐平帝,靖王麾下已被魔道高手佔據,絕難調和,太玄派惟庸師伯亦在金榜籤押,上官雲珠怎麼說也是清虛道宗拂真老祖的親傳弟子,師弟動起手來,還要留上一線才好。”

凌沖冷笑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如之奈何!”話題一轉,說道:“聽聞秦師兄接掌了曹靖的國師之位,總理天下佛道之事,那清虛道宗擺明車馬與平帝勾結一處,只怕容不得師兄罷?”

曹靖逃離京師,平帝登基,為向正一道示好,原本要冊封沈朝陽為國師,但沈朝陽堅辭不受,沒奈何才封了秦鈞接替國師之位。秦鈞苦笑道:“我出仕朝廷,乃是恩師之命,萬難更改,就算清虛道宗瞧我不順眼,也要先過掌教恩師那一關。其實,自從當上國師,修為日高,這些日子斷斷續續回憶起許多事情,並非是此身所經歷,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