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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一抹火焰般的紅色進入到巴里特的眼底時,他的心臟不爭氣的跳動了下。巴里特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有些期待,有些彷徨,甚至還有點恐懼。

但她並不是‘她’,這樣的事實讓蠻子心裡那種難以嚴明的感覺更加複雜了些。

進來的女孩穿着寬鬆的淺灰色衣裙,衣袖寬大,被挽在了小臂處,露出了一段白皙的手臂。衣裙外罩一身短小的棕色無袖馬甲,馬甲的上口袋裡還插着一朵淺黃色的無名小花。

她的年齡看上去比瑞伊要大些,臉上也沒有雀斑,皮膚似乎沒有瑞伊的光滑,但身材卻要豐滿許多,尤其是胸部的雙峰,寬鬆的衣裙也不能掩蓋它的高聳。

女孩看到巴里特後,稍稍愣了一下。她伸出右手指着家裡來的這位‘不速之客’,面朝她老爹問道,“這人是誰?”

“不要總是用手去指別人,這樣不禮貌。”弗蘭克滿臉不悅的說道,“這位是‘巴里特’,我們的一位客人,今晚就住在這裡。”

“你好。”巴里特起身說道。

她不是‘她’,蠻子再次對自己說道。

她的頭髮是火紅色的,靚麗耀眼,而‘她’的頭髮是酒紅色的,悠然深邃;她雖然年齡比‘她’要大,但她的眼眸里滿含幼稚和好奇,而‘她’的眼眸里儘是不羈和高傲;她是普通農戶家的女孩,她也認為自己是這樣;‘她’也是普通農戶家的女孩,但‘她’感覺自就是女王。

......

“你好,你可以管我叫溫蒂。”女孩笑眯眯的朝巴里特伸出了手背。

她要幹嗎?巴里特不明所以。他看着那隻伸過來的嬌俏手背,不知該干點什麼。

“看來你不是個騎士。”女孩撇撇嘴,“騎士都會親吻女孩的手背的,書里就是這麼說的。”

她和‘她’至少有一點共同之處——她們都很爽朗。

“我是個冒險者。”巴里特有些無奈,“並不是個騎士。”騎士忠於所效忠的家族,而我只忠於自己。

“我父親以前也是個冒險者。”溫蒂抬起下巴,目光朝上。大眼睛盯住了巴里特的咽喉,“不過他現在是個看門的,他不喜歡種地......”

“什麼看門的,我是個衛兵,衛兵!”弗蘭克大聲喊道,“我和那些領主們乾的是一樣的活兒,都是保護自己領地里民眾的安全。”

“可是你不是領主啊。”溫蒂看着她的父親,“‘玉米村’也沒有領主。”

玉米村,這是個好名字,至少比蟾蜍村強。巴里特想道。蟾蜍村就在加蘭諾的邊上,盛產玉米至少比盛產蟾蜍要好。

“我保護着這裡!要不是我,那些地精早把你的羊群都搶光了!”弗蘭克不滿的說道,“快去做飯,把我前兩天抓到的那隻兔子炖了。”老人又轉向巴里特,“那隻兔子比凶暴兔小不了多少,看到人居然都不會害怕。膽子大不一定是好事,凡事凡物都要有畏懼之心。”

女孩聽話的進了廚房,不一會,廚房內就響起了烹飪的聲音和女孩輕生哼唱的歌謠:

“你的眼神如秋水一般蕩漾,

你的笑容帶着迷迭香的芬芳,

快過來,我的騎士,

寂靜的夜晚不要讓我獨自惆悵;

像清風一樣跳過,那面布滿紫藤的牆,

像月光一樣穿過,那扇我為你留的窗,

快來吧,我的騎士,

親吻我的手背,讓我躺進你溫暖的臂膀;

......”

“真是的,這麼大了還一點淑女樣都沒有。連字都認不全,還整天捧着那些胡扯的騎士愛情小說看個沒完。”弗蘭克坐了下來,給巴里特的杯中倒滿了青杏酒,又拿起了一根紫色的胡蘿卜,“你要娶她的話,我不會要你一個銅幣。是的,一個銅幣都不要,只要你能留在這個村裡就行。”老人嚼着胡蘿卜,淡淡的說道。

等等,你剛才說了什麼?我沒聽錯吧,巴里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滿臉困惑的看着老人,“抱歉,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什麼意思?很簡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人說道,“她今年二十歲二了......”

“二十一。”廚房裡傳來了溫蒂抗議的聲音。

“那沒什麼區別。”弗蘭克喝了一口酒,“我將近四十的時候才有的她,之前我也和你一樣,居無定所,到處闖蕩,直到遇到了她母親。”老人一口又一口的嚼着紫色的胡蘿卜,“她母親和她一樣,也有着一頭紅色的頭髮,雖然稱不上漂亮,但卻很會體貼人。唉,她的這些事情原本應該她母親來張羅的,可惜她母親在她五歲時就去世了......”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只是想在這兒住一晚上而已,沒有別的想法!巴里特的心裡很是無奈。我會付出足夠的報酬的,只希望你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不是騎士,我不想嫁給他。”廚房中的人兒這樣說道。

“‘玉米村’沒有騎士!”老人朝廚房喊道,“而且那些傢伙也和你的書里寫的並不是一回事。但冒險者通常都很珍惜他們的另一半,就像我一樣。”

不,冒險者沒有這種設定。巴里特在心裡反駁。

不知道為什麼,另一個紅頭髮的女孩又再次進入到了他的腦海中。‘她’為了逃避婚姻,不想嫁給父母指定的那個磨坊主,憤而離家出走,而她同樣不想嫁給一個才第一次,父親就讓她嫁過去的冒險者。她也會離家出走么?

不,不會的。她們不是一種人。

巴里特此時特別想推門而逃,他寧可面對死而復生的四臂魔猿‘凱撒’,也不想面對這對讓人感覺莫名其妙、不知所謂的父女。

不,‘凱撒’還是不要再死而復生的好,巴里特否決了自己這個有些冒失的假設,他擔心自己沒有再次將‘凱撒’擊殺的運氣。

是的,那需要很大的運氣。

“可你我之前並不認識。”蠻子冒險者看着手中的野李子,低頭組織語言。雖然這嫁娶的提議如同兒戲一般,但是他依然不想讓自己拒絕的太過生硬,“你怎麼能認定我的為人呢?我說不定是個敗類,並不一定會對你女兒好。”

我是么?巴里特自問了下,但沒有得到答案。“而且,你也當過冒險者的,知道這是個很危險的職業,說不定哪天你女兒就會成為寡婦,你並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如果你死了,你的那些財產肯定都會歸她,你應該很有錢,不要否認,我看得出來。”弗蘭克一臉淡然,“那些財產會讓她過上好日子,至少不用天天放羊。而且一個富有的寡婦,你也不用擔心她的後半生會寂寞。她的追求者會像蒼蠅一樣多,我敢保證其中肯定會有那些所謂的‘騎士’,如果她喜歡的話,改嫁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巴里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你認為這樣說完之後,我會答應么?”他板著臉。任誰聽完這些話語,都不會有好臉色的。巴里特不知道眼前這個老人是真心的,還是在一邊喝酒一邊拿他來消遣。

“看來我的提議讓你感到為難,不是么。”弗蘭克笑了笑,“這只是種假設而已,假設。沒看我就好好的活着,比她媽活的還久么。”

我並不感覺為難,我只是感覺荒唐。巴里特在心裡大喊。

“這裡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弗蘭克繼續說道,“你可以不娶我的女兒......”

我當然可以!巴里特感覺這個老人可能喝多了。可青杏酒的度數並不高,他喝起來感覺還沒有黑麥啤酒高。

“說實話,你的拒絕讓我和我的女兒很傷心,很傷心......”

你在開玩笑,我可沒看出來有誰會傷心。

“不如這樣。”弗拉克拍了下手,“你幫我們做一件事情,不是幫我,也不是幫我女兒,而是幫整個‘玉米村’做件事情,以此來慰藉我們受傷的心靈吧。放心,這件事對你來說易如反掌,絕對易如反掌!我想,馬西也是很願意見到你這麼做的。”老人微笑的看着巴里特,等待着他的回答。

恍惚中,巴里特發現自己似乎從左腳剛邁進村子的那一刻,就被眼前這位曾經的同行給算計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