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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在甬道中前行,但巴里特的思緒卻不由自主的再次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從時間上來算,他第一次來到幽暗地域之中,大概是在一年以前。但在他的印象里,那段旅程似乎是更加久遠的過往,他感覺彷彿已經過去了三、四年之久,甚至冥冥中還有一種不在同一個世界裡的錯覺。

回憶與現實交織的恍惚中,巴里特感覺周圍的空間開始漸漸扭曲了起來,那些熒光蘑菇所散發出的淡淡幽光,也像是不斷蒸騰着的霧氣一般,朦朧了他的眼帘。

忽然間,那位矮人同伴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側,蠻子甚至還聽到了那個矮子習慣性的高聲抱怨。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地底,不喜歡任何與礦石有關的東西,大個兒。”矮人高聲說道,“讓我們離開這裡,找個酒館好好喝上一杯吧。你兜里錢還夠么?我可不想像上次在獅鷲王都一樣,喝到一半被人趕出去。”

“不,還不是時候。”巴里特說道,但當他扭頭望過去時,卻發現身側空無一人。

一個牛頭人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另一側,“我去前面看看情況。”牛頭人瓮聲瓮氣的對蠻子說道。

他突然隱約記起,當時跟隨他和矮人進入地底的,確實還有一位牛頭人,那是他們在慕雅城邦內招募到的同伴,也是一個可悲之人。那位已經記不得姓名的牛頭人,似乎與一位浮空之城上的人類姑娘相互愛慕,卻因為那位人類姑娘家人的阻攔而無法在一起,甚至連遠遠的見上一面都變成了奢望。

人類姑娘?紅頭髮的姑娘么?

“比銀幣更好的東西是金幣,那你猜,比金幣更好的東西是什麼呢?”身邊的某位姑娘背着手對朝巴里特問道。

“……不知道。”他輕聲說。

“笨,當然是印着我頭像的金幣啦。”紅髮的姑娘驕傲的揚起了頭,“那種金幣你身上就有一枚,是我賞給你的,可一定要保管好哦!”

保管什麼?我怎麼聽不太懂?

對了,眼前這個紅頭髮的姑娘叫什麼來得?巴里特努力思索,卻依然無法想起。他總是記不得那些同伴的名字,無論是死去的,還是活着的……

牛頭人同伴的身影越過他的身體朝前方跑去,卻又忽然間消失在了甬道之中。

巴里特看到矮人也跟了上去,然後是自己。不,自己的某個影子。他和矮人的影子順着牛頭人的足跡前往追尋着,沒走多久便遇到了一張戰鬥。

那是一場並不激烈的戰鬥,對手是幾個武器簡陋的石盲蠻族。影子們眼看就要勝利,卻忽然被不知名的力量給相繼擊倒在地……

狀似扭曲的空間讓入目所見的一切都變成了重影。巴里特站在原地使勁的搖了搖頭,又將水袋裡的清水全都淋在了自己的頭上。

他扶着岩壁低聲怒吼,“該死的,我這是怎麼了?該死的!”,巴里特大口的呼吸着沉悶的空氣,緊接着又把生病的‘鋼鐵新娘’從空間指環中拿出,將劍柄貼在額頭上,努力把所有雜念都從腦海中拋出。

半盞茶的時間後,重疊的影像慢慢聚合在一起,扭曲的幻象和身影也都消失不見,眼前朦朧的一切又重新恢復成了清明。

又過了些許時間,巴里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站在原地定了定神,便又繼續向前。

……

終於從這條漫長的甬道中成功走出,我們的蠻子冒險者慶幸的深呼了口氣。

那些該死的蘑菇一定有毒的,一定是!蠻子心想,否則怎麼會發生這麼匪夷所思的奇怪事情?我現在應該再喝瓶解毒劑,以防又什麼意外事情發生。

想道就做,巴里特把一瓶味道喝起來就像是檸檬和榴蓮混合在一起的綠色解毒劑,從空間指環中拿出,幾口灌進了嘴裡,緊接着又打出了一個又清爽又熏臭的嗝。

正當蠻子想抱怨幾句解毒劑的古怪味道時,他忽然聽到對面的那條漆黑通道中,隱約傳來了一陣十分嘈雜的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並漸漸變得清晰,讓他確信這肯定不是錯覺。

巴里特轉身又退回到了來時的那條滿是熒光蘑菇的甬道,側頭小心翼翼的向外望去。十數次心跳的時間後,從對面的通道中走出了六、七個手持各種武器的石盲蠻族。

原來是你們!哼,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巴里特二話不說直接將共鳴戰斧甩了出去,而他整個人也隨着飛斧從甬道中殺出。

這是一場並不算激烈的戰鬥,幾個石盲蠻族頗有些武技,但在巴里特面前還遠遠不夠看。

一個敵人被斧子直接劈開了頭顱,一個敵人被‘暴虐之觸’砍碎了手中的石質武器後,又削掉了半個身子。還有一個敵人被巴里特割開了長着厚鱗的肚子,腥臭的內臟流了一地。

第四隻、第五隻、第六隻,沒有任何一個敵人能在他手中走過三招。

就當巴里特想要將最後一個敵人也解決掉時,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然針刺一樣的疼了一下。緊接着,那疼痛迅速擴大,由針刺變成了錘砸,令他眼前為之一黑。緊接着,又是一下,讓他的身形踉蹌的跪在了地上。

來了!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之前那個將他們打到的未知敵人!

巴里特咬牙保持着意識的清醒,有了以及身上的諸多裝備,他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被兩下就擊昏。

不過他依然半偽裝、半實質的倒了下去,手中的武器卻沒有鬆開。但是對方並沒有大意,又一次的心靈衝擊直擊他的大腦,然後是第四次。

巴里特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變成了漿糊,黑暗籠罩了他的大半意識。他用殘存的那點意志力驅動牙齒,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讓疼痛將麻木的精神再次激活。

他感覺自己的周圍走過來了幾個人,那些站在他身邊,一動不動的,似乎在交流着什麼,但是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他將眼睛微微睜開一絲,終於看到了那些敵人的身影。

那標誌性的章魚頭預示着它們的身份,果然是奪心魔,而且居然還是四隻!

巴里特突然從地上暴起,手中的‘暴虐之觸’直接將離他最近的一隻奪心魔的腦袋橫切成了兩半。

剩餘的章魚頭眼中流露出驚詫,但心靈衝擊和心靈震爆卻一瞬間再次轟進了蠻子的腦子裡。

干!蠻子再次咬了下自己的舌頭,‘暴虐之觸’脫手而出,扎進了第二隻奪心魔的腦袋。但他本人卻再次倒了下去。

用盡最後一絲力量,他微微動了下手指,青銅戒指發出一絲蜂鳴,遠處的共鳴戰斧急速的朝他飛了回來,沿途扎進了第三隻奪心魔的胸膛,並卡在了那裡。

還好沒飛回來,否則我就變的和這柄武器的上幾任主任一樣了。他默默的想道。

黑暗,如潮水一般將他淹沒,他再也沒有堅持住。

……

不知過了多久,巴里特微微轉醒,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活着,周圍依稀還有些爭吵的聲音。

“這個人我要定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可是,他殺了我們三個族人!”一個聲音用生硬的通用語爭辯。

“那又如何?我說了,這個人我要定了,不要讓我再重複。”最初的聲音變得冰冷。

巴里特睜開眼,發現一個熟悉的年輕人站在自己面前。那個人穿着緊身的黑色法師長袍,三條亮金色的太陽藤花紋圍繞在法袍的胸口、腰間、以及膝蓋。

年輕人看到巴里特醒來後,笑着朝他說道,“嘿,好久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