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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的第三天,‘好幫手’冒險小隊和諾德冒險者,停靠在一處臨時宿營地休息。

“蓋瑞,你說,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變異生物呢?”威廉坐在草地上,手裡捏着一隻拇指大小的螞蟻,放在面前好奇的打量着。

這隻亮銀色的螞蟻像蜘蛛一樣長着四對足,而多出來的那對前肢十分特別,其質地有如石英,而且還能在相互摩擦之時,產生一些細小的火星,和燧石毫無二致。

奇怪的螞蟻在威廉指尖無助的扭動着身軀,並不斷摩擦的前肢,想要用迸發出的火星對捏住它的‘巨人’進行恐嚇。

可是這樣的舉動卻毫無作用,除了讓它的禁錮者產生更大的好奇心。

“普遍的一種說法是——因為魔力。”地精蓋瑞望着不遠處用粗樹枝相互比試的諾德冒險者和魏瑪爵士,嘴裡隨口應道,“我之前的主人,穆爾法師曾經跟我說過,魔力這種物質極大的增加了物種在繁衍的過程中,產生變異個體的可能性。但是,大多數的變異都不是穩定的,無法延續給後代,所以並不能憑此產生全新的物種。”

“全新的物種?”威廉盯着螞蟻思考了一會兒,“其實照這麼來看,法師的情況也是一樣的呢。”他小聲的說道,“雖然他們並不熱衷於那種快樂,你懂我的意思,所以後代很少。但是已知的那些生活在浮空之城、以及慕雅城邦里的法師後裔,卻基本都和你我一樣,是個普通人。”

“確實是這樣。”地精敷衍的回應道,但並不完全正確。其實法師的後代能夠感知到魔力的概率,會比普通人高出那麼一丁點,但是這高出的一點點並沒有什麼切實的意義。

威廉將螞蟻放回到地上,“小傢伙,希望有一天你能成為一個全新物種的祖先。如果真有這麼一天的話,我認為這個全新的物種應該叫,嗯……,‘威廉打火石螞蟻’!”

它並不是蟻后,即便再特別,也無法獨自繁衍出一整個族群,所以,它註定是孤獨的,蓋瑞在心裡想道。而且,你起的這個名字實在是糟透了,即便以地精的角度來看也是如此。

“嘿,布萊克,你以前當過獵人,肯定見過不少的變異生物,跟我們說說唄。”威廉又朝附近那個整理弓弦的同伴問道。

布萊克抬起臉龐,有些迷茫的看向提問者。十次心跳的時間後,才緩緩的給出了答案,“……凶暴兔?”他不太確定的說。

這個年輕人平時總是沉默着,臉上帶着一種迷迷糊糊表情。如果你不主動和他說話,他便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彷彿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不過他的箭射的很准,十分的准,在戰鬥里倒是比平時更加可靠,蓋瑞在心裡評價着。

“嘿,那不是我們晚飯剛吃的么,雖然它是你射中的,而且也確實大到像個小馬駒,但是我得說,所有的凶暴動物都已經不能算是變異生物了,是不是,蓋瑞。”威廉不滿的說道,“因為它們的數量太多了,就拿凶暴兔來說,你甚至分不清正常的兔子和凶暴兔,究竟哪個更多一些。”

布萊克聳了下肩,對威廉的反駁毫不在意,又低下頭繼續整理弓弦去了。

蓋瑞的眼睛看向不遠處的諾德人,發現後者用手中的粗樹枝輕鬆接住了魏瑪的多次劈砍。肩膀和大腿,右、左、再右,然後頭頂,諾德人防的閑庭信步。‘爵士大人’使用了一次用力過猛的突刺,諾德人手腕一轉,用武器帶得‘爵士大人’一個踉蹌。緊接着攻守轉換,諾德人步履輕盈,用幾個漂亮的揮擊,逼得‘爵士大人’不斷後退。

蓋瑞知道他的這個總喜歡稱自己為‘爵士’的隊長,其實有着頗為不俗的實力。那傢伙自小便跟隨他的騎士父親習武,每次隊伍在冒險中陷入僵持或者危局時,幾乎都是靠魏瑪去打開局面的。

可是,眼下這位‘爵士大人’卻在那個諾德人的攻擊中手忙腳亂,毫無章法,第五次失敗看來也就是眨眼的事情。

“如果法師們的子女,最終也都能成為法師的話,那可真是件太恐怖的事情了!”威廉依然糾結着這個話題,“那樣的話,即便法師們並不熱衷那種快樂——你懂我的意思——但最後也會像那些巨龍一樣,和各個種族的異性做那個,你懂的,從而擴大整個法師群體。”

“也許吧。”地精並不想過多討論這個。背後議論他曾經的主人及其同行,總讓蓋瑞心裡感覺不太舒服。

“說不定現在就有某個法師,正躲在自己的半位面里偷偷研究着呢。”威廉這小子臉上透出壞笑,“某個陰森恐怖的法師塔,周圍種植着嶙峋猙獰的怪樹。天上烏雲匯聚,遮蔽天空,烏鴉在塔頂不斷的啼哭,時而亮起的閃電映照出法師塔那驚悚的形狀。”

“但是從法師塔的內部,卻不斷的傳出一陣陣讓人臉紅、心悸的吟叫,原來是塔內的實驗室關押着許多不同種族的美女,而一個穿着黑袍的法師,此時正站在這些美女的中心,然後,嘿嘿嘿……”他自己說完之後,一直笑個不停。

實驗室么,這個詞讓蓋瑞恍惚的陷入了回憶。

啊!!!!極度痛苦的尖叫又在腦海中迴響,那是他和他同類在被試驗時不由自主發出的;吼!!!!滿足而貪婪的咆哮也在耳邊回蕩,那是緊閉大門後面的怪獸,在吞噬他的那些死去同類時產生的。

實驗室里並沒有不同種族的美女,有的,只是無止境的痛苦,和隨時可能到來的死亡。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等死的過程才最讓人難受。如果有比這更甚的事情的話,那就是有着清醒意識的等死。

每一次實驗都會有大量的地精同類死亡,卻又有足夠多的新同類被送來。他們種族那單純的思想並不能很好的理解自己所處的境遇,第一天他們瑟瑟發抖,第三天就會若無其事、彼此打鬥,第五天在充足食物的情況下甚至會興高采烈,感到滿足。

然後是第七天,實驗會再次來臨,活下來的地精會再次重複這樣的感覺。以前的蓋瑞甚至對此隱隱的感到羨慕,因為他們的那些同族似乎並不會像他一樣,感到絕望。

我是從第幾次實驗開始,才真正的意識到自我的呢?蓋瑞有些記不得了,又或者說,他並不願意去銘記這些事情……

這時,‘爵士大人’的一聲慘叫將地精從過往的回憶中叫醒。他不由自然的打了個冷顫,又深呼吸一口氣穩定心神,扭頭朝慘叫的方向望去。

名為巴里特的冒險者將魏瑪打倒在地,並將比試用的武器——粗樹枝,指向了魏瑪的咽喉,“如果你是貓的話,現在就只剩四條命了。”諾德人說完之後,伸手將魏瑪拉起。

“唉,連續五次被你打倒,我卻連你的皮甲都碰不到。”失敗者捂着自己的肋骨,痛的呲牙咧嘴,“沒想到你這樣的大塊頭,居然也有如此敏捷的步伐!達倫,我之前的一個同伴,身材和你也差不多,十分強壯,他甚至還和灰熊摔過跤。可是那傢伙卻十分的笨拙,轉個身所需要的時間,都夠我去‘美麗的體驗’逛完一圈再出來了。”他嘿嘿的笑着,那猥瑣的樣子和他的同鄉別無二致。

你究竟是在說達倫轉身慢,還是在說你自己那方面快呢?蓋瑞在心裡搖了搖頭,對這種沒腦子的自黑行為腹誹不已。

“這就是你總想用不停的移動來打敗我的原因?”諾德人揮舞了幾下樹枝,“這個戰術並不能說錯,多數大塊頭的傢伙速度確實比較慢。但是,在冒險之中,你最好不要完全憑藉這種經驗,去對付緩慢的大體型怪物。

他循循善誘的教導,“因為那些怪物即便自身速度很慢,卻依然能通過自身擁有的獨特方法,去對付那些身手敏捷、速度飛快的傢伙,那是它們能夠生存下來的根本。”

魏瑪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朝坐在草地上無所事事的威廉喊道,“喂,該你了!我還得留下四條命去冒險呢。”

威廉興奮的起身,接過‘爵士大人’扔過來的粗樹枝,很是自信的對諾德人說道,“我得事先提醒下你,我的身手可不是那傢伙能比的。”他指向正不斷揉着肋骨的同鄉,“所以,我建議你最好能拿出全部的實力。”

“你確定?”諾德人的表情有些古怪。

“當然!”

五次心跳的時間後,慘叫聲再次傳來,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幸災樂禍的笑聲,“許多人都喜歡說大話,這很正常,但是愚蠢到給自己挖坑的卻不多見。”魏瑪笑着鄙視道,“我現在以爵士的名義,以《騎士法典》和王國律法所帶來的權利,正式封你為我的‘傻瓜侍從’!”

“啊,該死的,你出手太重了!”威廉踉蹌的從地上爬起,對諾德人抱怨道,“再來,我要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呵呵,一場好戲!蓋瑞心裡頗有些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