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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降臨,烏雲遮住殘月,熱鬧的小鎮此時完全沉寂了下去,變得靜謐、安詳,讓我們的蠻子冒險者下意識的想起了那座滿是死人的喪鐘鎮。

不過,即便是最幽寂的深夜,活人的小鎮與死人的也有很大不同,這裡的夜晚也同樣充滿了生機。偶有一兩聲嬰兒的啼哭會在不知名的遠方響起,緊隨而來的是幾聲狗兒的吠叫和高聲呵斥。吠叫越傳越廣,像水珠滴入平整湖面上盪起的波紋,不斷向遠處擴散,然後慢慢歸於平息。

“嗯,不錯,今天是貓兒狩獵的好天氣。”不睡覺的老人菲爾·派克在夜晚相當精神,那雙眼睛比蹲在他腳邊的黑貓還有神。老人此時將巴里特領到了閣樓頂端的瞭望塔上,為蠻子布置着今晚的調查任務。而那隻碧綠色眼眸的黑貓,則依然在老人腳邊安靜的仰望着蠻子。

“今天晚上,嗯,讓我想想。你先去右邊那棟房子吧,就是以前斯科特夫婦他們家。不過那對夫婦在今年年初就搬走了,新搬進來的那一家三口我不太認識。”老菲爾對蠻子吩咐道,“你去看看他們家晚上都在幹什麼,如果調查的好,我會賞你香煎魷魚觸鬚的!”

是的,這就是老菲爾的調查方式。不是白天上門詢問,也不是找周圍其他居民打聽線索,而是像貓兒一樣跳上人家的房頂,然後像小偷一樣順着窗戶潛入進去,再像刺客一樣進到房屋主人的卧室里,像變態一般親眼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麼。

大晚上的,人家當然是在睡覺啊,“如果,我在進入那棟房子的過程中,被抓住了怎麼辦?”巴里特面無表情的問。死人的小鎮尚且有巡邏者,更何況是活人的。

他已經從瞭望塔的觀察孔內,看到了街道上偶爾經過的更夫和夜巡隊。雖然那些夜巡隊的巡邏方式十分散漫,但是蠻子也不是盜賊或刺客,並不以潛行見長。而且在這裡也不能像喪鐘鎮里一樣,見勢不妙就開無雙。

“如果真你被抓了,就說是我讓你去的。”老菲爾理直氣壯的說,“你可以告訴他們,‘貓兒就是要在晚上捉老鼠,或者釣魚,或者跳交際舞的,這再正常不過’。”

“……我這麼和他們說,有用么?”

“如果那些抓你的人沒有被魔鬼的褻瀆氣息所污染的話,肯定有用!”老人拍了拍巴里特的肩膀,“放心,你是一隻強壯的貓咪,就連可怕的蝴蝶都畏懼你的力量。”

“如果那些人已經被污染了呢?”這才是關鍵,畢竟像眼前這位老人一樣沒被“污染”的人,肯定是少數。大多數人腦子還是正常的。

“喔,這就有些難辦了,因為我菲爾·派克的名字,被那些污染成為蜜蜂的傢伙們所憎恨,所以它們可能會把你關在蜂巢內,並且拿毒針狠狠的刺你。”

“然後呢?”巴里特疑惑的問,“他們拿毒針刺我,之後怎麼辦?”

“之後我會讓我的侄子史蒂文……”

救我?

“再找幾隻新的貓咪過來。”

巴里特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位沒有任何羞愧之心的老人,心裡想着要不要把這個荒唐的任務放棄掉。他以前還做過很多比這個更加不堪的任務,但是在怪誕和荒唐程度上,卻都有所不及。

算了,忍忍吧,畢竟100點靈魂能量呢,去喪鐘鎮里拚命的任務也才給了120點。我可以悄悄過去,然後隨便編點故事就回來。巴里特在心裡打定主意。

“對了,你在調查的時候,‘沙漏’會跟在你旁邊。”老菲爾將地上的黑貓抱起,將其遞給了巴里特,“他可以幫助你做很多事情。”

巴里特低下頭,和碧眼黑貓靜靜對視了數秒後,才慢慢的伸出手,將它從老人的手中接過。黑貓身上的毛被保養的很好,摸上去異常柔順。這隻黑貓給他的感覺是軟軟的,滑滑的,還很暖,並且帶着一股他喝過的仙人掌水的清香……

“如果你遇到了什麼意外,要被某些傢伙發現時,‘沙漏’會幫你把時間靜止住,這樣你就可以從容逃跑了。”老菲爾說道。

時間靜止?巴里特聽說那是傳奇法師們才能夠掌握的強**術,眼前這隻黑貓也能使用?當然,他心裡其實並未當真。

不過,他依然開口詢問道,“這隻黑貓,我是說‘沙漏’,他怎麼把時間靜止掉?它能和法師一樣釋放法術么?”

“不,比那更高端。”老菲爾搖着頭說道,“他是通過叫聲。當你快要被發現時,‘沙漏’會通過神奇的叫聲吸引那些傢伙的注意力。”

“可是,他們不是依然還能動么?”

“那又如何,你可以趁機逃走啊。”

……

漆黑的夜晚,新月在烏雲的遮蔽中掙扎出一角,為黑暗的大地灑下一絲光亮。在這座名為‘安托萬的藏酒窖’的小鎮中,一條詭異的繩索突然從某棟建築的頂端飛起,精準的落入到了另外一棟建築上。

繩索自動纏繞住了建築頂部那裝飾性的檐角,並且還自我試探的用力拽了拽,以確保自己已經完全纏緊。

在這之後,繩索的末端高高揚起,朝原本的那棟建築上左右擺動了幾下。下一刻,一個高大的黑影從原本那棟建築的頂端躍下,他雙手攀住繩索,身形盪在空中,沿着繩索一點一點朝前挪去。

而在黑影身後,還跟着一隻碧色眼眸的貓兒。黑貓優雅的站在繩索上,用標準的貓步步履輕盈的向前移動,即便繩索隨着黑影的攀爬不斷上下跳躍,也無法影響黑貓分毫……

半盞茶的時間後,巴里特通過魔化繩成功到達了目標建築的頂端,黑貓‘沙漏’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表現的相當乖巧。只是,那雙碧眼始終片刻不離的盯着蠻子,讓他心裡有點發毛,就連深處熱戀期的情人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你為什麼總看着我?”蠻子用很輕的聲音對黑貓問道,“你知道么,這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黑貓也輕輕喵叫了一聲作為回應,可惜是是,蠻子並沒能理解其中所要表達出的意思。

算了,現在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眼下還有“要緊事”等待自己去做。巴里特蹲在別人家的房頂上,思索着應該怎麼才能深入到房屋內部。

是從某扇窗戶撬窗進入,還是從二樓的陽台破門而入,亦或者是從那根通向壁爐的煙囪鑽進去?這都不太容易。

等等,也許我並不需要直接進入,也能把那個老傢伙的任務完成,巴里特突然有了新的主意。反正就是去卧室中看一眼而已,我在窗外也應該能辦到。

想道就做。巴里特先是微微站起身朝遠處張望了一眼,還好,並沒有夜巡隊的蹤跡。緊接着,他依靠着那條十分好用的魔化繩,將自己吊在了這棟建築的側面,並開始一扇窗戶一扇窗戶的朝內張望着。

主卧室的窗帘並沒有拉上,裡面住着一對年輕夫婦。丈夫睡在了床的另一邊,背對着巴里特輕輕打鼾,而那位有着一頭深褐色捲髮的妻子,卻面朝窗戶的方向。

我們的蠻子冒險者四肢抵着窗棱,臉緊緊貼在了窗戶的玻璃上,略微有些變形。他的影子藉著那一絲朦朧的月光,蓋在了夫婦二人的身上。只要那位妻子稍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窗外這番詭異而恐怖的景象。

“說真的,我是為了你們好,千萬不要醒來。”蠻子在心裡默念。否則的話……

他甚至已經聽到某個女人的尖利叫聲劃破這個寧靜的夜空了。

卧室內擺設的傢具和物品十分普通,衣櫥、梳妝台、相框,都沒有任何奇異之處,唯一令巴里特有些在意的,是夫婦二人床頭的一個銀質掛件。掛件的主體是一柄木杖,木杖上纏繞着一條蛇和一條繃帶。

那是‘醫療之神’的聖徽,巴里特認得這個。加蘭諾的貧民窟內就有這位新神的教堂,而且,據他了解,信仰這位新神的人似乎並不算少,看來這對夫婦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他又將房間整體檢查了一遍,然後從房頂又盪到了另一個間小一些的卧室內。這間卧室里住着一位小男孩,巴里特在小男孩的床頭,也看到了一枚相同的銀質掛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