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晚了，強壯的貓咪。”乾瘦卻依然硬朗的老菲爾，用生硬的語氣對巴里特說道。但他的目光卻始終盯在蠻子的身後。

晚么？雖然我在卓爾精靈村莊耽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但是夢魘獸的速度足以將這些時間補足。更何況，任務上並沒有明確的時間要求。

“抱歉。”巴里特敷衍的說，“我的那條黃銅龍坐騎有些拉肚子，所以我只能選擇騎馬。您知道的，騎馬的最快速度也就這樣了。”

“你撒謊，被鬣狗撕開了咽喉的貓咪，你根本就沒有龍。”

“你怎麼知道？”蠻子好奇的問。

“我沒有再你身上聞到龍族的味道。”

你確定？我的靴子可是龍皮的！不過巴里特也並不清楚自己殺掉的那隻偽龍，究竟還殘留有多少龍類的血脈。

老菲爾輕輕撫摸着懷裡的黑貓，“穿靴子的貓咪，謊言會讓你距離深淵越來越近，當你無助的滑下深淵的黑暗中時，只有洋蔥可以拯救你。記住，一定要是生洋蔥！”

“為什麼是生洋蔥？”巴里特問道。他按照老人的想法思索了下，“是因為魔鬼懼怕生洋蔥么？”沒有這種設定啊。

“不。”老人義正言辭的否定道，“是因為生洋蔥會讓你周圍的人不願意聽你說話，謊言便會因此失去它應有的功效。”

“……”不要試圖去揣測一個瘋子的想法，巴里特在心裡再次告誡自己。這些精神不太正常的傢伙只和法師有共同語言。

“把門關上，刺青的貓咪。再把鎖頭鎖好，還有插栓，不要漏掉任何一個。”老菲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指揮着，“褻瀆的氣息會從那些一點一絲的縫隙中滲透進來，然後把我們污染成為各種顏色的蝴蝶。你之後的餘生就只能吃花蜜了。”

那也不錯，蠻子聳了下肩。他乖乖的轉身，將後門上的七把鎖頭和十二個插栓，按老人的要求一個個鎖好，並且還自作主張的用力推了推。

“嘿，不要那麼做，扎着長辮的貓咪。”老菲爾阻止道，“自從上次史蒂文那小子找人冒冒失失的將這扇門撞開過後，它就沒以前那麼牢固了。”老人語氣中帶上了少許惋惜，“我總擔心有一天，這扇門會被夜鶯的羽毛擊碎。那樣的話，我就只能換一扇新門了。”

不，夜鶯就算合身撞上來，都不能撼動這扇門分毫的。巴里特略去了對方話語中的奇怪內容，“你侄子為什麼要找人把這扇門撞開？”

“那小子以為我死掉了，哼，可是我依然活得好好的。只是昏倒了而已，很普通的昏倒，就像呼吸一樣普通。”老菲爾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朝左手邊的房間走去，“人們需要昏倒，否則大腦就得不到足夠的休息，就會出問題，各種各樣的問題。”

“……”巴里特跟在老人身後，“難道睡覺不行么？”

“睡覺？不，我不需要睡覺，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睡過覺了。因為魔鬼會在睡夢中引誘你，讓你墮落。但如果你昏倒了，它們就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這是什麼邏輯？該死的，我又忘了。巴里特在心裡對自己說，和瘋子講什麼邏輯。

老人進到廚房，將懷裡的黑貓放在了中央的圓形餐桌上，緊接着又伸手打開牆上一隻裝着各種小鐵罐的柜子，並伸頭進去翻找了起來，“當你昏倒的時候，時間就會像冬季被凍上的河流一般，跟隨着你的意識凝固。只有當你睜開眼後，它才會繼續流動。當然，這裡面並不包含‘沙漏’，他在時間的冰面之外。”

“‘沙漏’？”

“你面前的就是‘沙漏’。”老菲爾回了下頭，指着餐桌上的黑貓說道，“當你昏倒後，‘沙漏’會舔你的臉把你叫醒。當然，如果你醒不過來的話，它就會把你的鼻子吃掉，然後是嘴唇、眼睛、臉頰，最後是耳朵。因為‘沙漏’最喜歡吃脆脆的耳朵，它總是把最喜歡的留到最後，這點跟我一樣。”

巴里特坐在餐桌旁，皺着眉頭與餐桌上的那隻黑貓對視。他發現從自己進門開始，眼前這傢伙就一直用那對碧綠色眸子盯着自己看，沒有片刻偏轉，這讓蠻子感覺很不舒服。

“你被他咬過？”他問道。

“沒有，這些都是‘沙漏’自己告訴我的，我並沒有試過。”老菲爾說，“因為我每次都能在他的舔舐下及時醒來，然後就能感覺到自己彷彿重獲了新生一般。你有機會也可以試試。”

“不，算了，我大腦休息的很好，並不需要這個。”

“很好？不一定，‘艾薩克’以前也像你一樣，不聽我的推薦，一直認為自己休息的足夠好，但是他卻在自己八十六歲的時候死掉了。”老菲爾再次將頭從柜子里探出，轉身嚴肅的看向巴里特，“他以前和我同齡，但我卻活到了九十七。”

他沒你命硬啊，聽你的可能連八十六都到不了，巴里特在心裡腹誹，“呵呵，我還年輕，以後再說吧。”

“哼，隨便你，就怕你到時候餓得連抓魚的力氣都沒有了。”硬朗的老人又將頭伸進牆邊的柜子內，“只能任由自己被獵物帶進河流中，然後喝水撐死。”

我，抓魚？哦，對了，我是貓。蠻子在奇怪的喝水撐死和正常的窒息溺亡之間猶豫了幾秒後，選擇了不去抓魚。

老菲爾從柜子的深處掏出一個貼着不知名花朵標籤的鐵罐，他雙手用力將罐子擰開，從裡面掏出了幾片風乾的綠色厚葉，並將這些風乾的厚葉放進了茶壺內。

緊接着，老人又走到火山岩壘起的壁爐旁，往裡面添了幾根乾柴，並用鐵杴捅了捅忽明忽暗的餘燼，待壁爐里的火焰重新燃燒後，老人又往爐火上的鐵鍋里加了幾舀水進去。

看樣子，這難道是在為我沏茶？“不用這麼麻煩的。”巴里特婉拒道，“其實我並不太喜歡喝茶。”

“不，你必須要喝！”老菲爾用命令的口吻說，“仙人掌水會保護你不被魔鬼的褻瀆氣息所侵襲，可以讓你更好的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

說到任務，巴里特下意識的嚴肅了一些，“是調查你周圍鄰居的任務么？他們真的舉止很可疑？”蠻子說完後，又在心裡搖了搖頭。我怎麼還認真了呢，這基本上就是一場鬧劇而已，一個瘋老頭的胡言亂語。

老人點了點頭，難得露出了一些笑容，“很好，看開你對情況已經有所了解，我會將那些的詭異舉動都告訴你，再由你挨家進行詳細調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