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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寶司的判決在一眾人等的提心弔膽中,緊隨而來。

此次涉案人員,司寶司上下共計一百三十人,首犯7人。

冷雪芳等一干主犯,死罪,帝判直接打死。

行刑當日,圍觀宮女里三層,外三層。

皇帝下令,各宮女史以上必須到場觀刑,一個不落。

空曠的院子當中,鴉雀無聲,只聞木杖擊打皮肉的悶響此起彼伏,杖杖到肉,直至白色中衣全部紅透。

此次行刑,一開始並沒有賭了嘴,幾人初時還哀嚎,聲音凄厲,場內眾人只想堵了耳朵,到了後來,聲音漸止,再無聲息。

刑畢,偌大的場地中鴉雀無聲,有人站立不住,當場就軟了下去,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架住,慎刑司的人就在一旁候着:帝下令,必觀完全場,一個不落。

據說,那些觀刑的宮人回去後多有從夢中驚醒。

而那剩下的司寶司其餘人犯,全部罰入長樂庫,淪為最低賤的粗使宮人。

一時後宮兼懼,宮人俱三緘其口,無不用心當差。

司寶司人員銳減,女史以上更是損失十之七八。

太后下詔,從各宮抽調宮女暫時充入司寶司,一時人員複雜,司寶司成了最雜的一個去處。

幾位倖存的新上任的掌珍,一時之間,口角都是起了燎泡。這放眼望去,儘是新人,這事務上真是事必躬親,唯恐照顧不到,再出了閃失。

長秋殿里。

蘇暖聽得慧姑說起這段公案的時候,手裡的葡萄一抖,晶瑩的汁水滴落到裙子上,湮入青色的蓮裙。

她悄悄地收起了手指,見墨月一臉餘悸地輕拍胸口,當日她也在觀刑之列。

上首的鄭容眼皮輕抬,微微抿嘴,蘇暖的反應她看在眼裡。

當日,墨月與慧姑兩人回來,可是一臉的驚怕。慧姑這經事不少的,也是沮喪了好一陣子。

梁弘,夠狠。

當著眾宮人的面,直接杖斃宮人,這還是頭一遭。先帝一向提倡以“仁”治國,像這般興師動眾地處理宮人,還真是少見。

蘇暖臉上的震驚是真實的,不過,還算鎮定,沒有大呼小叫,一直規矩坐在那裡,倒是沉得住氣。

鄭容心裡如此嘉許着。

她臉上的笑容不由多了一分,這就好,日後,不會因為一點子事就驚慌失措,亂了方寸。

“來,再吃串葡萄。”她輕輕地推過面前的瓷盤。

蘇暖下晌出的宮殿,走在園子里。

前頭墨月引路,她跟着,一路上,但見秋葉金黃,池塘里衰敗的荷葉漂浮。

園子里望去可見遠處的精巧建築,此處雖不如御花園那邊花團錦簇,但卻多了古柏老槐,山石點綴其中。腳下踩着縱橫交錯的品花石子路,使人不由生出嫻靜安逸之感。

蘇暖眼神恍惚:外表看着光鮮亮麗,多少人一頭扎了進來。須知這裡頭每年又有多少亡魂在這裡?

她心內感慨,腹內暗忖。

出了順意門,墨月掉頭回去,蘇暖緩步走了出去,門外,轉出兩人,正是木青與小荷。

“小姐,快上車!”

小荷上前一步,抖了披風往她肩上披。

木青笑吟吟地去掀開了帘子。

蘇暖望着笑眯眯的小荷,團圓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讓人看了就心喜。

再瞧一眼雖然木着臉,但眼角隱隱有笑意的木青,蘇暖低了頭,鑽了進去。

到得鋪子里,堂內有客人在穿梭。

小芽與興兒熱情招待,特別是興兒,滿臉堆笑,指着一個清釉刻花荷葉罐,說得頭頭是道,身邊倒是圍了幾個客人,聽得饒有趣味。

蘇暖慢慢走近,興兒正說到:“這個罐子就這樣流落到民間了。據說,這套只剩下這個罐子了。真正是絕品了,這可是再沒處尋去了。”

興兒正說得唾沫橫飛,一抬頭,見蘇暖笑吟吟地站在那裡,忙叫了一聲,就說“我們掌柜的來了。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們掌柜。”

幾人轉頭,見是一個漂亮的少年公子,一時多看了幾眼。

蘇暖一邊往櫃檯後走,一邊懊惱:“今日去了宮裡,直接在車上換的衣裳,是以臉上乾乾淨淨,並沒有塗那藥膏子。”

她轉入櫃檯後,正色:“各位有什麼看中的,合適的話,價格好說。”

便有那方才一個客人指了一處說:“這個可否便宜點?”

蘇暖錯眼一瞧,是早先那個蓮花尊,放在那裡,一直無人問津,看倒是有人看,買的倒是不多,主要是嫌棄價格太咬手。加之這個蓮花尊少見,不敢下手。

蘇暖見這人樣貌慈和,不由多瞧了幾眼,見對方盯着自己,笑眯眯地。

她試探着:“我這東西可是稀罕物件,您瞧,統共就得了這麼一件。這樣,您能出多少?”

那老者眼睛一眨:“掌柜的,這個數,不少了。”

他伸出一隻手。

蘇暖笑一笑,搖頭。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價自己其實是開得低了。

她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先回答了另一個客人的問題,才回頭對那老者解釋:“抱歉,您這價格真不行。您再轉轉,看其他可有合適的?”

說著,伸手去拿了賬本子,準備記賬。

一邊耳朵卻是豎著。

手下是依舊不停,拿了算盤珠子來,“嘩”地一聲,似乎要開算。

老者一時躊躇,看看蘇暖,又看看架子上的蓮花尊,看着很是為難。

忽然一隻手卻是拿起了那個蓮花尊:“咦,這個不錯,怎就之前沒有見過?”

蘇暖抬頭,梁旭笑眯眯地站在那裡,手裡捧着那尊蓮花着說。

老者一見,忙開口:“成,那就這個數?”

蘇暖一喜,點頭。

她接過老者遞過來的650兩銀票,喚了興兒尋了那盒子出來,裝了。

看着老者樂顛顛地捧了出去了,蘇暖收回目光,心情甚好地塞了銀票在錢袋子里。

心下吁了一口氣:“終於把它賣出去了。”

自從隆祥被查抄後,她一直膽寒心驚,老是會覺得,什麼時候,查到她頭上?那范五爺一行人從上次事件後,就銷聲匿跡了。

想必是躲了起來。

蘇暖看着這個蓮花尊,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哪一天突然有人出現,指着說:“這是墓葬品。范五爺的。”

眼下脫手了。

轉過身子,卻是見梁旭一臉笑容地望着門外,笑得詭異。

她詫異地:“你笑什麼?”

梁旭收回目光:“這個張老頭,怎麼也跑到你這裡來了?這廝,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