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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鑽出的漢子忙賠笑:“不敢叫公子笑話,是小的妹子。因不滿家中給安排的親事,竟帶了丫頭跑了,好不容易給追了回來,這不,正鬧脾氣呢!”

“這樣么?”兩人狐疑地,想着方才那一聲,可不像鬧氣。又見車廂內一時靜悄悄地,本想說句“瞧一眼”,但人既說了是女眷,就不好意思再開口。

巷子狹窄,兩人錯馬讓開,眼看車子不慌不忙地馳遠了,周思聰忽“咦”了一聲,鄭卓信:“怎麼了?”

......

......

一刻鐘後。

小荷一會抬頭看看板著臉的鄭卓信,一會又看看外頭賊笑不語的周思聰,再瞧瞧還是昏睡不醒的蘇暖,嚇得手腳發軟:“四少爺,四......”

鄭卓信的心情可不大好。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簡直難以置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鄭國公府的小姐竟然差點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給賣了,而且是往那腌臢地里去。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兀自昏睡的蘇暖,要不是礙着周思聰在一邊,他早拎了蘇暖起來興師問罪了。眼下么,這家醜不可外揚……

瞧瞧那都穿得什麼?他磨牙。

沒想到,才幾月未歸家,這個小表妹竟吃了豹子膽了?大白天地,竟帶了小丫頭在外邊瞎晃,這不?遭賊了吧!

他余怒未消,越想越生氣,心道得好好地與小姑姑說上一聲,怎麼也得管管不是?不然......

他想想都後怕,如果今日不是湊巧碰到他,他又是湊巧聽了周思聰地話,往這邊巷子里順道拐上這麼一拐,這其中但凡有一樁沒對上,都是萬劫不復。

這京城治安真是越來越亂了。就在眼皮底下,就差點兩個黃花大閨女給拐了。

想到方才那兩人,他陰着臉,轉了轉手腕子,直恨剛才揍得輕了。要不是怕帶累出蘇暖來,累了國公府的名聲,早扔了那衙門裡去,處以“磔刑”。大秦律明文規定:“但犯強竊盜賊,偽造寶鈔,略賣人口,發冢放火,犯奸及諸死罪”。他就是直接殺了,也不為過。

小荷嚇得忙一低頭,直把個腦袋縮到了領子裡面去。

這個四少爺是大房唯一的嫡子。說是排行老四,其實府里上下都拿他當大爺敬着。他不像二房五少爺那般平日里笑嘻嘻地,會和丫頭們頑笑……她可聽其他丫頭說了,鄭卓信平時冷冰冰,不愛搭理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脾氣大......總之,全是不好的傳言,身為表小姐身邊的丫頭,她也只遠遠見過那麼一、二次。

今日她被弄醒了來,一眼望到了他,惶恐之下,叫了出來。

想到,在她喊出“四少爺!”時,他那張陡然拉下的臉,還有毫不留情下死手打人那股狠勁,她心有餘悸……她竟然聽到了那兩人胸骨斷裂的聲音,嚇得那老鴇門也未關,一溜煙跑了進去......

小荷偷眼瞧瞧身邊的蘇暖,竟然羨慕:還是小姐好!不用面對這個“煞神”。

轉而又憂愁:“小姐怎的還未醒?莫不是打壞了?”

鄭卓信也是如此想。

他皺眉看了一眼仍沉沉睡着的蘇暖,馬車搖晃了一路,有好幾次陷入那坑洞里去,“哐啷”一下,顛得人生疼。他嫌棄地瞧了瞧,這車子是臨時找來的,事急從權,隨便攔了一輛。車棚簡陋,有幾處都隱隱透出了縫隙來,這一路“”哐啷哐啷”地,吵死了。可蘇暖依舊閉着眼睛......這個小表妹才12、3吧?他打量了一下,具體多少他也不甚清楚,約摸比大妹小?

還是個孩子,怎就這般頑劣?

只是,這小丫頭都醒了,莫非真被打壞了?

鄭卓信心內嘀咕,想着待會是否先去醫館請個大夫來瞧瞧?這樣子回去可怎麼弄?

此時的蘇暖正在噩夢中掙扎:曠野中,她拼了老命地跑,後面兩人獰笑着追上來,眼看追上,伸手抓來,她一嚇,前方有人。

“明揚哥哥!”

她驚喜,大叫,一身青衣的華明揚卻緩緩轉身.....

“明揚哥哥!”

她哭着伸出手,心內大慟,眀揚哥哥不要她了,他要走了。

她瞬時大哭起來.....

......

“大夫,她這是怎麼了?”鄭卓信皺眉,看着躺在木床上,雙手成爪狀,一臉哀傷的蘇暖,屁大的孩子,什麼事竟痛苦成這樣子?

鬍子花白的老大夫,不語,忽出手如電,迅速在蘇暖的人中一掐,蘇暖“噯”了一聲,驀地睜開了眼。

鄭卓信目光一閃:竟這麼簡單?早知道......何必費這事?沒看見方才抱着蘇暖進來時夥計那閃爍的眼神,他真是......嗨!

蘇暖怔怔地,猶還停留在夢境之中,忽睜眼見面前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轉身欲離去:“明揚哥哥!”

她大叫了一聲,撲了上去。

鄭卓信身子一僵,狐疑地望着用力?住自己腰身的蘇暖,只看到一個烏黑的發頂哽咽着往他身上鑽......他身形頎長,蘇暖只到他的腰腹。

屋裡一時靜默,老大夫一臉瞭然地要退出去。

蘇暖一抱上去就發覺不對,明揚哥哥最是愛乾淨,身上常年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是那種藥味,他從小隨父習醫,常與那些藥草打交道,自然就帶了出來。

可是面前這個一股子的汗騷味,是怎麼回事?而且,一身上好的錦緞,綉着團花紋……華明揚只愛穿素衫,衣袍上從不飾紋樣。

她意識到抱錯了人,慌忙鬆手,向後連退幾步,才敢抬了頭去看:

但見一張俊逸的臉,此刻兩道濃眉緊蹩着,雙目正不悅地盯着她。

是的,不悅,且帶了明晃晃的嫌棄。

她心虛地望了望他胸下那兩團洇濕的衣襟,那是自己的涕淚,剛糊上去的。

她張了嘴,看了看一旁呆雞一樣的小荷,滿眼疑問。

小荷只獃獃地望着鄭卓信:糟了,少爺要生氣了!他不會打人吧?

“四少爺!”她喃喃地......

還沒等蘇暖想好措辭,一聲涼涼的聲音,響在頭頂:“好了!折騰夠了,該回去了吧?”

鄭卓信“劈啪”地拍着手,邊說邊往外面走去,蘇暖愣了一下,忙抬腳跟上,身後,跟着小荷。

一路無話。

及至到了正門,馬車停在大門兩尊石雕獅子前,蘇暖忽然開口,:“那個,四表哥,我從那邊......後門進去!”

說著,也不敢看鄭卓信的表情,手腳並用爬下了車轅子,福了一禮,匆匆往後巷去了。

小荷也爬了下來,小跑着跟了上去。

身後鄭卓信望着走得飛快的蘇暖,一愣,繼而“咚”地一聲往車上扔了一塊銀子。

車夫竊喜:這錢賺得快,只一段子路程,就得了一錠銀子。”

他哈腰,千恩萬謝,上了馬車,剛揚鞭,忽傳來一句:“閉上你的嘴!”

車夫一凜,點頭稱是!

鄭卓信撣一撣衣襟,從一邊小門進去,一直在旁候着的小廝這才上前,拉過他的坐騎,往角門去了。

鄭卓信大步進門,轉過疊砌考究、雕飾精美的石雕照壁,直奔正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