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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家,幾代乃大家,家族中幾代人酷愛,是界有名的翹楚,古玩鋪子遍布京城。據說,家中藏寶無數,富可敵國。

可惜,卻被捲入嘉元三十八年那場動亂,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傳家更是一夕之間被踏入泥濘:傳家全族三百多口人,殺的殺,賣的賣,一個百年大家族頃刻之間湮滅。

“傅家是被冤枉的,師傅說,他們早就看上了傅家的家業。李家謀反,只是一個借口,傅家與李家並無往來,怎麼會為他提供軍資?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傳家的鋪子,以及幾代人積累下來的那滿滿當當的一大屋子的東西立時成為了無主之物,全都充入宮中,就是現在的司寶司。

“那庫房裡,有一多半都是傅家的東西。”

賀司珍目光迷茫,說道。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唯一的倖存者,傳家大小姐,也隨之籍沒入宮為司珍,守着這些珍玩,度過殘生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傅家大小姐含恨入宮,用傳家全部資產換了幼弟幼妹一命。傅家幼子與二小姐從此浪跡天涯,不知所蹤。

現在看來,傅家二小姐是被人賣入那煙花之地,也是,當時的傅家小妹才7、8歲,一個孩童,在亂世之中能有什麼好去處?

想着程姨娘的來歷,兩人沉默。

“含香,你還記得師傅先前同你說的話么?那些外表看着光鮮亮麗的珍寶,誰又知道它們身上承載了多少人的血?你看,傅家一族300人的命,全在這裡頭了。”

她掏出了那個貓眼,說:“師傅當日把這一個貓眼給了8歲的妹妹和弟弟,期望以後有姊妹重逢的日子。”

賀司珍:“這是師傅一直埋在心底的願望,她去世前,與我說的,說是她此生恐怕是見不到她們了。”

賀司珍嘴角含笑,眼淚飄落:“師傅她大概沒有想到,我此生會踏出這個宮門。會替她找到她的妹妹。”

想到傅司珍那失望,空洞的眼神,她笑了一下。

兩人看了一眼。

當年,程姨娘是老爺子帶回來的。

這其中的緣由,恐怕只有當事人知道。

......

“爹!”

“我娘她到底是哪裡人?是不是傅家人?”

小鄭氏直愣愣地問。

老國公望着小鄭氏楞了一楞,:“怎麼問起這個來?”

小鄭氏仰了臉說道:我娘不是煙花女子,是傅家的小姐,是么?她叫傅琳婉。”

老爺子長嘆一聲,說:“你娘都已經不在了,你還說這個作什麼?”

小鄭氏哭了:“我娘她不是揚州瘦馬,不是出身下賤,爹..”

小鄭氏哭道,她自小就要強,偏偏在這上面被大鄭氏給壓得死死的,每回大鄭氏爭不過她,就用這句話來堵她的嘴,她就立時蔫了。

蘇暖聽得小鄭氏回來的話後,心裡確認:老爺子必是知道的,只是不肯說。

小鄭氏回屋,拖出了兩口大箱子。

“我娘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兩口硬木包裹着黃色銅邊的箱子,打了開來,裡頭是一些零碎的東西。

小鄭氏吸着鼻子,把裡頭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擺滿了大半個木榻。

蘇暖彎腰翻了一翻,是一些女兒家常用的東西,零碎:有檀香扇子、小錦囊,帕子。

箱子底部有一幅畫,卷着,用一塊綃包着。

展開,畫的是一個女子,穿着輕薄的綢衣,撐着一把傘,很是美,婉約,有江南女子的秀氣。

這是傅家二小姐。

蘇暖把畫拿了回去,賀司珍看了,當即就說:“是了。就是她,與師傅年輕時候很是像呢。”

兩人沉默了半晌。

蘇暖看着手中的兩塊貓眼,光華璀璨,中間的眼線半眯半合,似乎是一隻狡黠的貓正看着人。

這裡的一番動靜,卻是被老太太知曉了。

她歪在木榻上,氣咻咻地對貴媽媽發火:”這是什麼意思?都這會子了,拜祭什麼?當我不知道么?每年的十五,他都去相國寺,以為我不知曉?這會子,不年不節的,又去做什麼?都年紀一大把了,作這幅樣子給誰看?這滿府的孫子孫女他都沒有看見么?”

貴媽媽只低着頭不出聲。

今早,聽得老國公一早就準備了東西,往那相國寺里去了。這一去,必得十天半個月的。

每到這時候,老太太就不痛快。

本來嘛,一年也就不痛快這麼一會,好歹還能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這回竟然又去了,聽說是昨日鄭玉珠來找老爺子了,兩人關起門來,也不知說了什麼,鄭玉珠也不來拜見老太太,直接就回去了。

老太太這裡氣還沒有理順,就聽得老爺子回頭就叫管家準備了東西,一早去了大相國寺。

老太太能不生氣么?

她氣得眼睛發紅:“他頂好去了,就不要再回來。我這......”

貴媽媽忽然說了一句:“您說,會不會是發現了那件事情?”

她下意識地四下瞧了一瞧。

“發現什麼?有什麼?我不怕的。”

老太太受了刺激般地坐了起來,她盤腿,一把推開上前來攙扶的貴媽媽:“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可不怕。怎麼著吧?兩個兒子是我生的,難道他還敢休了我不成?當年就想呢?他可沒有這個膽。”

老太太紅着眼睛,撐着身子,往前使勁伸着脖子,梗了青筋。

貴媽媽忙順着她的話:“是,是。不幹咱們的事,是老奴多嘴了。”

她掀開帘子,向外探身出去:“喜梅,夫人送過來的果子在哪裡,還不送來?等着呢。”

喜梅答應一聲,跑了去。

裡頭老太太一聽,愈發不痛快了。

她乾脆下了地:“去,把大媳婦給我叫來,她生的好兒子,生生地要娶了那個禍害進門,來當我的家,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這是生生要了我的命去。”

貴媽媽聽她又舊話重提,只得一疊聲地吩咐喜梅快點去,一邊又在老太太看不見的地方使了眼色,紅梅立時明白過來,起身往王晴那裡跑去了,老太太性子一執拗上來,也只有大姑太太能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