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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看着鏡子里的自己,愣住。

烏黑的發頂上,插着一根竹節,這是

她一把扯了下來,辨認了一會,好像是一截子笤帚上的竹節。

這人,多大了?想到鄭卓信那古怪的笑容,蘇暖撫額:自己這是被戲弄了么?

“夫人!”

雯月的聲音。

蘇暖忙用手理了理頭上的亂髮,隨手丟了那根竹枝。

“冬姐兒!”

小鄭氏進來,語氣歡欣地:“吃飯了。”

蘇暖出去,桌子已經支好,不大的方桌上,擺來四五盤子菜碧綠的青菜,嫩嫩的青瓜。還有豆腐

蘇暖坐下來,雯月盛過一碗飯。

她提了筷子,看着桌子上的菜:“娘,怎麼都是素菜?我想吃肉。”

她咬着筷子頭,撒嬌道。

她每日里在外奔波,肚子餓得快,那一點子東西吃下去,都不頂餓的。許是長得快的緣故,她是每一頓都離不開肉。最喜歡吃的就是王媽媽燒的水晶紅燒肉了,肥而不膩,很是下飯。

王媽媽正端來一碗湯進來,聽得這話,看着蘇暖,臉上笑開一朵花:“xiǎojiě,今日不能吃葷呢。”

“是呀!你嘗嘗這個豆腐,嫩嫩的,味道不錯,王媽媽加了許多香油的。”小鄭氏舀了一勺子豆腐放到蘇暖碗里。

“明日我們去相國寺進香。今晚起要茹素。”

小鄭氏鄭重宣布。

蘇暖看着小鄭氏:“是什麼日子?”

第二日,蘇暖與小鄭氏一早就起了。為了趕頭一柱香,天摸黑就起床了。

到了山腳下,才天蒙蒙亮。

幾人順着山路往上,一路上到了山門,才發覺竟然還有人比她們還早,正背着手站在那裡。

蘇暖幾人低頭繞過他,眼角掃得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人。

那人背對着她們,身子筆直。

頭上一根白玉簪子在晨曦的微光下閃着光。

蘇暖依稀覺得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山門開了,有僧人出來,蘇暖跟着小鄭氏進去,往大殿去了。

上了香後,小鄭氏她們去了一邊專供香客人休憩的房間里去喝茶了。

蘇暖忽然就想去凈房,她與小鄭氏說了一聲,往一旁去。

凈室修建在後面,她順着往後邊走。

走老遠,發覺不對,似乎走過了,再往外,看見一堵牆,要出去了。

她回頭,這時,她看見一個和尚,正偷偷地從院子的一角。躡手躡腳地貓進來,笑嘻嘻地。身上竟然掛了一個碩大的酒葫蘆。

蘇暖不禁多看了兩眼,張大了嘴巴:這不是那個送她手串的和尚么?

和尚也看到了蘇暖,嘻嘻一笑,忽然就溜進了一旁的小門後,不見了。

蘇暖看着那扇烏油小門,裡頭靜靜地,只有風吹落葉的聲音,似乎方才那一幕只是錯覺。

她楞了一會,轉身往回走。

兩旁是青磚牆,深灰色的,她沿着牆壁慢慢走着,聽見牆裡傳出雯月與王媽媽的說話聲。

她加快了腳步!

小鄭氏正在同王媽媽說話。

蘇暖到了門口,旁邊一扇門打開,兩個人走了出來。

是方丈和那個在門口的男子。

蘇暖閃身進了門,倉促間,腦中一閃,忽然驚醒過來。

久遠的往事浮上心頭:隆祥客棧。

當日與金掌柜一起下樓的人,當時她只看到一個背影以及頭上一根白玉簪子,,對,就是他。這根簪子成色太好,通體乳白,閃着熒熒的光。她見了一眼,自然不會忘記。

她從門內目不轉睛地盯着,見他與方丈說著話。

待得走遠了,她重開了門,叫了那個在院子中洒掃的僧人。

小和尚靦腆地跟着木青走過來,合什:“施主。”

蘇暖望着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說:“方才那位是誰?”

她指着那個寮房。

小和尚看了一眼走遠的兩人,說是清王殿下。

清王?

小和尚笑眯眯地,清王殿下可是這裡的常客,溫文有禮,每年都要捐獻大量的香火錢。

蘇暖“哦”了一聲,謝過他,小和尚紅了臉,轉身快步離去。

清王,梁志?

他今日這麼早就在外頭候着了,難怪,原是佛門信徒。

蘇暖想着,站在那裡,不得果,正要往裡頭走。

忽然順風一陣香味飄來,是烤肉的味道。

蘇暖吸了吸鼻子,抬頭望去,四下無人。這佛門凈地,哪裡來的這烤肉味?

她狐疑,四下看了一看,她的嗅覺一向靈敏,這一早起來,肚子里空空如也。這隱隱的味道當真是好聞得很。

“xiǎojiě!”

木青抬頭。

一顆大樹上,橫坐着一個胖和尚,正笑嘻嘻地拿了一大塊肉在咬,津津有味,看着她們。

木青身子一動,就要出去,蘇暖忙攔。

卻是那裡攔得住,木青已經躥了出去。

“師祖!”

她雙手抱拳,脆生說道。

胖和尚一笑,從樹枝上換了一條腿,手中的肉三兩下咽下了肚子。

他用油乎乎的手在樹枝上搓了一通,抬起來瞧了瞧,確定沒有油膩了,這才一指木青:“小丫頭是誰?怎麼管我叫師祖?”

木青仰着頭,說:“奴婢是鄭家少爺的屬下。奴婢的哥哥曾經蒙師叔祖相救,感激不盡。”

蘇暖這才恍然:原來是鄭卓信的師傅。

善行歪着頭從樹上跳了下來,輕輕落到前面空地上,看着蘇暖“咦”了一聲:”小丫頭,你的珠子呢?“

蘇暖忙伸了手出來,寬大的袖子裡頭露出那串珠子,烏黑髮亮。

她晃一晃。

這串珠子,她除了洗澡睡覺,從來都是隨身帶着,輕易敢離身,睡覺也是用帕子包了,放在枕頭下面,聞着這珠子的味道入睡。

此番進得相國寺,她怎敢不帶。

善行看着蘇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忽然點頭,說了句:“不錯,不錯。”

然後就轉身,往那小門去了,他走得極慢。

蘇暖與木青正注目他進去,卻見一根骨頭掉了下來,原來是方才他吃剩下的,放在那樹枝上的,兩rénmiàn面相覷。

屋子裡,善行看着站立在面前的懷柔:“師兄!”

懷柔看着善行,說:“如何?”

善行一攤手:“怎麼說?”

懷柔見他裝糊塗,指着外頭說:“方才那個小施主帶着你的佛珠子,你可別告訴我,你沒有看出什麼。”

善行見懷柔這樣說,只得:“其實,我也沒有瞧懂。你說,她之前是神魂不穩,好像有離魂之症。可是現在,瞧着卻是一點異樣沒有,已經完全融合。照理說,我這珠子的功效也不見得有這般大。”

懷柔略微沉吟,說:“早先,她確實神魂不穩,這點我確定。只是,現在吻合得如此契合,倒是沒有一點破綻,真是叫人意外。好像天生就是這樣,師弟你瞧不出,我也不明白了,師傅當日就說,這方面你遠勝與我”

善行見他說著,又老話重提,怕是又要繞回原來的地去,忙說:“師兄,你不是忙么?今日那個清王爺來找你做甚?這人心術不正,眼藏煞氣,你”

懷柔宣了一聲佛號:“出家人不問紅塵事,你又妄語了。”

善行轉身: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