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帳篷里,幾個人正圍在一起,中間一塊發黃的毯子上,七歪八倒地堆放了各種瓶罐。
一隻手正捧了一個碩大的瓶子,瓶子通體烏黑,一個人正眯着眼瞅着着。
“怎麼樣?”
幾人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人。
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
少年放下瓶子,拍了拍手,一旁的一個黑臉丫頭忙遞過了一塊抹布,少年在污黑的抹布上蹭了蹭手,才說:“不錯。”
幾人呼了一口氣,對視一眼,臉上均露出笑容,其中一個長臉漢子一拍手:“得,哥們幾個麻利點兒。”
說著指揮幾人把地上的其它東西開始裝箱。
少年起身,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銀票說:“馬老大,這回我要銀子!”
馬老大,長臉漢子說,:“明日過來拿吧。”
少年點頭。
看他轉身出了帳篷,馬老大盯着幾人裝箱:“那稻草再多塞一點。給我小心了。磕破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他瞪着眼珠子說道。
聽着身後馬老大罵罵咧咧,少年帶着黑臉丫鬟菊花望山坡下走。
這裡是一個緩坡,極目望去,就見層層丘陵。
萬沒有想到,這地方也能挖出寶貝。
蘇暖跟着這伙子人已經快二個月了。
前方戰事吃驚,道路封鎖,不得通行。
那商隊也就停留在這裡。
她離開商隊後,身上僅有的的幾兩銀子也用得差不多。
蘇暖就和菊花守在這個小鎮,等着前方的消息。
旅店都快住不起了。
她碰到了這伙子人。
他們在買賣的時候,被人大肆壓價。
她正好看見,就私下指點了幾句,對方多賺了80兩銀子。
他們嘗到了甜頭,為首的馬老大就跟上了蘇暖。
自此,他們只要有貨出來,蘇暖就給他們鑒定,定好價格,他們只要照着賣就是了,他們每次付給蘇暖份子錢。
蘇暖自然也知道了他們是盜墓賊,她謝絕了對方拉她入伙。
她往下走着,對菊花說:“可有什麼消息?回去再探一探。”菊花點頭。
蘇暖看了她一眼。
蘇暖倉皇逃出來後,哪裡都不敢去,猶如驚弓之鳥。
原想着只要跑出城就是萬事大吉。
卻是忽然想到,自己一人,單身去往那大西北,恐怕還沒走到那地,就不知怎麼樣了?
極度驚徨間,她想到了菊花。
菊花曾經和她說過,每月的十三,她都要給父母上香,兩人就在哥哥屋子裡簡單拜祭。
那日正好是十三。
眼看着菊花從張成屋子裡出來,她叫了一聲。
兩人什麼都沒有帶,就一起跑出了城。
出了城,跟上了一個商隊,一路到了這裡。
.......
蘇暖背着一個筐子,和菊花行走在人群里。
這是一個散亂的集市,兩旁雜亂,人聲嘈雜,三教九流都有,自然,小道消息也多,這裡許多家都有兄弟兒子在軍營中,自然,人們關心的也多。
每日里,蘇暖都要和菊花在這裡轉上大半日,探聽各種消息,主要是有關前方戰事的。
這個集市是她偶然發現的。這裡是三國邊境,人員雜亂,東西也複雜。
蘇暖順帶也搜羅了不少小東西,都是一些小巧的小玩意,只要手中有銀子,都買了來。
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她只是單純地買了下來。
逃出來的時候,除了手上那串一直不離身的迦南珠子,其餘一概都無。
連衣裳首飾,全都留在了琉華宮裡。
如今再回想張嫣,她心內不知是什麼滋味。
那日綠萍說的話,讓她心裡一直繃著的一根弦突然沒了。
原來,她一直是恨錯了人。
一直以來,她都是憋着一股子勁,恨着張嫣......
雖然後來,因為安慶,知道雙方的關係......卻一直抗拒,避免和她見面。
可是,到了如今,最後卻是鄭容要殺她,是張嫣叫綠萍救下了她。
許久以來一直積壓在心底的那份沉甸甸,突然就搬空了。
空落落的,沒個着落。
一路上,她心裡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平衡。
很是奇怪的一種感覺。
......
她只是擔心一件事,
也不知綠萍怎麼樣了?
她甩甩頭,儘力不去想。
眼睛看到前方又有一些新攤子出現,她慢騰騰地走了過去。
蘇暖附身拿起一個瓶子,在手中磨着。
攤主是一個四十開外的漢子,見蘇暖拿了那壺,就說了一串話。
蘇暖笑笑,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錫壺,只是上面鍍了一層銀,看着鋥亮,觀賞倒是好。
她繼續向前走,往那人多的地方去
回到旅店,卻是見小個子正等着她,見了笑着說,老大叫他過去拿銀子。
蘇暖就跟了他過去。
一排平房,是那幾人住的。
推門進去,屋子裡幾人正圍了一圈在分錢。
她站在門口,中間那個老大見她來了,就從一旁的一堆錢里把一個小布包拎了過來:“諾!”
菊花上前接了過來,蘇暖從中挑了一錠銀子,在手上了掂了掂,說:“這回賺了不少?”
她目光掃過桌子上那分成一小堆的銀子。
馬老大呵呵乾笑了幾聲,沒有說話,臉上神情卻是滿意。
一旁就有一個小個子說:“這不算多,下回我們要做一筆更大的。”他正把分得的銀子往懷裡攏。
“瞎說什麼?”
他的脖子上被馬老大給颳了一下,又向蘇暖笑笑:“他就是能吹。”
蘇暖笑笑,順嘴:“這老九就是這個脾氣,且讓他嘴上過過癮。”
幾人一起笑了起來。
這伙子人,廝混得熟了。雖然個個蠻橫,挖起人家祖墳來毫不留情,但是,說話倒是直來直往,簡單。蘇暖有時也會注意聽他們說話,倒是知道幾個人的脾性。
他們見蘇暖一個文質少年,卻懂得多,自然是多敬重他幾分。
“不是的,閩公子。我們這次可能真的遇到了一個大買賣,聽說,可是有一個大寶藏,這要挖了出來,咱們可就幾年不用開張......”
那個小個子急忙辯白,這個消息幾日前是他打聽到的,偏偏老大回來後,就一口否認了,並不動心
馬臉老大打斷老九的話:“咱們避着那些軍爺都來不及,你還要往上送?你不怕你有命拿,沒命花么?”
說完,就對幾人說:“銀子到手了,都緊着點用,別一下都都抖摟光了,幸苦得來的搏命錢都填了那翠仙樓的窟窿了。知道么?下一筆買賣,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不是,我剛說的.....”
“拉倒吧。在打仗呢?難不成你想變成死人?再說,真有什麼大墓寶藏,也得等到這場仗打完再說,等那些軍爺走了,老子去瞧瞧,探探地兒。”
長臉老大瞪了他一眼。
張老大,善於看風水,對於這一行他自有一套,還別說,經他看中的地方,還基本不落空,只不過,有時晚了一步,被別人捷足先登。這一點,蘇暖還是挺佩服他的。
蘇暖也就告辭走了。
下回,他們有生意,自會再找她,此後,大概又要十幾日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