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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卓信此時正站在一塊土坡上,目力所及之處,全是密密的軍隊。

已經是第三日了。

雙方一直都按兵不動。

兩軍將士都不願打,這兩支軍隊,平時是互不干涉。

現在雙方都在觀望,且看朝中那些老臣如何取捨。雙方的實力都在那,就看怎麼取捨。

一旦真的打拚起來,只會兩敗俱傷。

前段時間與皇城守衛的戰鬥就已經夠讓人觸目驚心。

這要讓這二十萬大軍在這個地方再打起來,百姓承受不起,大秦皇朝更承受不起。

鄭卓信皺着眉頭。

現在,誰也不肯讓誰。

為了避免兩軍開戰,朝廷百官正分成兩派,一方以梁志一干宗釆親、郭尚書為首,力挺梁雋。另一方以李兆仁等一干老臣為首,力挺梁旭。

朝堂之上唇槍舌劍,他們這駐紮在城外的也是萬分緊張。其實不管雙方如何,另外一方都是不肯罷休的,和談,只是一廂情願的事情罷了。

歸根結底,還是要打一場硬仗來得痛快,也才服氣。

今日凌晨起,對方就一直在不停地移動。

“將軍,對方好像有行動了。”

一個士兵跑過來,周、李兩個副將也跑出了營帳,一起登上高坡,雙方相隔不遠,能看見對方的人員走動,似乎在調遣兵馬。

幾人對視一眼,立即傳令前軍,嚴密觀察對方動向,隨時準備戰鬥。

終於要開打了么?

眾人心中悸動。

“報,邊關急報!”

一個士兵風塵僕僕地一路跑進來,跪地呈上一封急件。

幾人心中一突,拆開一看,大驚失色。

西北邊境5日前,夏國突然發起攻擊,來勢兇猛。燕青將軍率眾迎戰。

但是,此方敵軍人數眾多,戰況慘烈。

邊境的二十萬大軍,開拔了一半,而敵軍約有十五萬。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鄭卓信。

怎麼辦?這裡已經準備迎戰,真要開戰,看這情形恐怕一時半回是打不下來,而,發出的這封書信,應該是在五、六日前了。

夏國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雖說平時騷擾不斷,但都是小打小鬧。已經有近十年沒有發生過如此大規模的戰爭了。

怎就突然襲擊了呢?

“報!”

又有士兵跑來,說是對方要求鄭將軍陣前對話。

鄭卓信詫異,抓了鎧甲就奔了出去。

寒風陣陣,梁旭騎在馬上,

鎧甲披掛整齊,昔日俊美的面孔多了幾分肅殺。

看着對面的的鄭卓信幾人,遙遙相對一瞬。

他緩緩地舉起了手。

身邊一個將領搭滿了弓箭,嗖地發出一箭,鄭卓信一偏頭,呼嘯着釘到身後一根粗大的轅子上,有士兵趕忙取下來,遞給鄭卓信。

上頭綁着一封書信。

鄭卓信狐疑,打開,看了幾行,驀地抬頭。

他捏着手中書信,看着騎在馬上,看不清神情的梁旭,心內複雜,不是滋味。

身後一個副將見狀,忙上前接過,看了,也是吃驚,:“大人,這”

夏國同樣偷襲了北地,張萬德遭受了同樣的襲擊,信中說他那裡有近二十萬的大軍。

夏國這是傾全國之力,來攻打,是要打一個措手不及么?

梁旭在信上說,他們今日就要緊急趕赴北地,擊退夏國,因為北地邊境還緊臨鄭國,如果一旦被攻克,大秦的正北防線將被全面突破。

所以,他要求鄭卓信他們讓出一條通道,他要帶大軍回去支援張萬德。

這是?

準備認輸了?此時回去,就意味着把這一切都拱手讓給了梁雋。

說實在的,邊境里這裡趕回去也要十來日,即使日夜兼程行軍。而這十來日,足夠打一仗了,如果贏了。再重新調度,可能會丟失部分城池,但也不是打不回來,只是艱苦些......

可是梁旭就這樣決定了。

他說:“祖宗基業,豈能因我等之私利,而拱手讓人?”

梁旭就這樣走了,他帶着十萬大軍迅速地撤離了皇城,以最快的速度趕赴邊境......

鄭卓信一行人目送塵土滾滾飛奔而去的大軍,久久立着沒有動,三軍將士,沒有歡呼聲,也沒有說話聲。

眾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城牆上見得梁旭撤軍,城門很快打開了,一陣歡呼,恭迎鄭卓信一行人入城。

鄭卓信帶着幾個將領直接進了皇城,準備擁戴梁雋上位。

大軍駐紮在城外,隨時做好開拔的準備,燕青這邊也是告急。

鄭卓信立時接收了皇城守衛與近衛軍。

一路進入皇宮,早開了宮門。

“不,我不能當這個皇帝。”

在金殿上,眾大臣正準備參拜新君。

梁雋忽然說了這麼一番話出來,震驚了一眾人等。

一旁的梁志幾步上前,喝住:“皇上莫不是沒有睡醒?”

眾人也都面面相覷,十分認同梁志的話。

這麼多日的折騰,就是為了今日,多少人夢寐以求,可他卻是一句:我不想做。

鄭卓信卻是看着梁雋,若有所思。

梁雋曾問他:“小舅舅,梁旭為何會撤走?”

鄭卓信就如實說了。

梁雋聽了久久沒有做聲。

倒是沒有想到,此時,他竟然說了這麼一番話出來。

“皇上不可!萬萬不可!”眾人阻攔。

太后鄭容聽得消息連珠釵也來不及帶,就令拎着裙擺趕了來。

“皇上!”

她瞪着眼睛,氣喘吁吁地直接跑進了大殿。雙眼因為氣急,都發紅了。

見梁雋正直挺挺地立在那裡,對着大家宣布:“立皇嫡孫梁旭為帝。皇上不在期間,李尚書幾位尚書大人和幾位王爺暫代監國。”

極度驚悚之下,她一口氣沒有倒上來,暈了過去

待得她悠悠醒轉,已經滿朝兼知。

她再一次地暈了過去。

園子里。

鄭卓信看着坐在那裡的梁雋。

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他。

少年已經齊肩高了。

一雙桃花眼,像極了鄭容。嘴上已經有了青澀的絨毛,眉毛粗黑。

他靠在柱子上,雙目平視。

“你真的想好了么?你可知,你這一句話,破碎了多少人的希望?”

鄭卓信問他。

兩人坐在這裡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梁雋緩緩轉眼,看着鄭卓信,“母妃那裡,煩請小舅舅待我開解。”

他一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