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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四力灰頭土臉的被趕了出來,而方醒正好也回到了家中。天籟小說

“夫君。”

消息已經傳到了方家莊,張淑慧也為那個叫做燕娘的女子難過不已。

而小白已經是離奇的憤怒了,“少爺,下次一定要把那些瓦剌人都趕走!”

“好。”

方醒笑了笑,顯得很平靜。

“老爺,國公爺來了。”

一見面,張輔就打量着方醒的神色,當看到還算是平靜時,這才放心的道:“德華,今日這事你沒做錯,就是衝動了些。”

方醒的眼神平靜,張輔微微搖頭道:“你當時可以找個借口,比如說從他們的身上搜到了信件,上面全是陛下親軍的布置位置和兵力,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我會做噩夢!”

方醒用雙手在臉上搓了搓,抬頭道:“小弟自以為見慣了生死,從南征看到麾下戰死的悲傷,到北征時已經漸漸的漠視,大哥,可我卻無法直面那雙眼睛!”

長呼一口氣後,方醒不停的搖頭道:“瓦剌人擄掠大明軍民,這事我會憤怒,但最多只是在此後的征戰中多殺些瓦剌人。”

張輔看着方醒眉間的冷冽,心想此事要是在北征前生的,方醒肯定會更加的瘋狂吧。

方醒摸着桌子上的那對陶瓷駿馬,眼神茫然的道:“可這事居然是生在我大明的境內,我無法想象跟隨使團的那些大明官吏,他們的心腸究竟是什麼做的,居然能對這些事情視而不見!”

張輔嘆道:“那些官吏只要保證沿途少死人就夠了,至於其它的,哎!”

“沒有那些百姓,他們吃什麼?吃屎嗎?”

方醒的眼睛有些紅:“沒有那些軍士,難道他們就憑着那張嘴去禦敵嗎?”

“沒有這千千萬萬的軍民,還會有大明嗎?”

方醒起身,指着牆壁上的大明地圖,幾乎是咆哮着說道:“那些文武官員有多少祖上都是背朝黃土面朝天的農民,可驟然富貴,那忘本的度比特么的光還快!”

張輔不懂什麼是光,可看到方醒的情緒激動,他只得對書房門口的小刀指指外面,示意他注意周圍,不許別人靠近。

小刀點點頭,只留下辛老七在門口,自己就晃蕩了出去。

方醒的情緒稍微好了些,他微微搖頭道:“沒有榮譽感,沒有民族性,這就是我大明的問題!”

張輔聽到榮譽感和民族性後,聳然一驚,急忙凝神細聽。

“從三代以來,一直到漢,幾百年的漢朝讓後人自稱為漢人。”

“可晉朝毀掉了這一切,然後就是唐宋,也只有唐朝才有了些民族性的雛形……”

朱瞻基和馬蘇,還有剛省親回來的黃鐘剛好過來,聽到這些話,朱瞻基對辛老七擺擺手,示意別告訴方醒。

“咳咳!”

可辛老七哪會聽他的,馬上就用乾咳提醒了裡面的方醒。

裡面的聲音一頓,朱瞻基急忙就進去,道歉道:“德華兄勿怪,小弟只是不忍打擾,還請繼續。”

黃鐘目露精光,躬身道:“伯爺高見,伯律敢請再聞。”

“老師……”馬蘇的眼睛亮堂堂的,滿是求知慾。

方醒強笑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沒有民族性,榮譽感根本就無從談起!沒有榮譽感,官吏心中就無底線,將士心中無鬥志,而百姓對國家漠不關心,一切的一切,根基都飄了起來。”

擺擺手,方醒興趣索然的道:“今日就到這吧,大哥聽我了許久的牢騷,得罪了。”

張輔看到方醒的神色疲憊,就起身道:“德華,若是心情鬱郁,那就出去轉轉吧,或是去寺里聽幾天經文。”

方醒點點頭,送走張輔後,就和張淑慧說了一聲,自己就帶着辛老七和小刀出了門。

小白擔憂的道:“夫人,少爺這是要去哪呢?”

張淑慧輕皺眉頭,嘆道:“莫要問,有些事夫君喜歡悶着,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哦。”

小白抱着大黃悶悶的站在門口,腳邊就是鈴鐺。等方醒的背影看不到後,她心中一慌,就急道:“夫人,少爺不會不回來了吧?”

張淑慧搖搖頭:“不會,最多三日,夫君就會回來。”

……

方山,夜色初臨,陳三才站在自家的小院外面,看着天色嘟囔道:“這天可真是邪性,難道今年不下雪了嗎?”

對農戶來說,下一場雪,只要不大就是好事,明年的收成應該會更好一些。

轉過身,陳三才看到自己的兒子在水井邊玩耍,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衝著屋裡喊道:“桂花,你兒子都要掉井裡了!”

“那你也不會去拉一把呀!真是的!”

隨着埋怨聲,一個布衣女子從廚房衝出來,揪起在井邊的孩子,巴掌就朝着屁股蛋子呼去。

“叫你不許到井邊來,你爹也不去把井蓋給蓋上,要是你掉下去了咋辦!”

啪啪啪的幾巴掌後,女子把孩子往陳三才的身前一推,嗔道:“看好大娃,我還得燒飯呢!”

“這個婆娘,一天就風風火火的,大娃,來,爹看看屁股被抽腫了沒。”

“爹,沒有,娘都沒用勁呢。”

大娃咯咯咯的笑着,趴在陳三才的懷裡,突然指着門口道:“爹,有人來了。”

陳三才以為是鄰居,就抱着孩子轉身,可門口卻站着一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

“貴人可是有事嗎?”

陳三才看了一眼年輕人身上的布料,還有門外那兩個看着像是侍衛的男子,馬上就一個激靈的問道。

方醒看着屋頂的炊煙,緩緩的道:“老哥,我等準備去方山遊玩,只是錯過了宿頭,家中若是方便的話,想借宿一晚,小刀。”

小刀走進來,笑嘻嘻的摸出一個銀角子遞給陳三才。

“大哥放心,我家老爺只是出來散散心,咱們可不是什麼強人。”

陳三才搓搓手,想接過銀角子,可卻擔心方醒三人的來歷。

這時候大明的戶籍制度真的是變態的嚴格,身份不明,沒有路引亂跑的,一查就抓。

辛老七大步上前,掏出一個牌子亮了亮:“若是不放心,可叫了人來查驗。”

“不……不必了,貴人請進。”

陳三才不識字,可想着縣裡的那些捕快衙役們都有腰牌,就被嚇了一跳,心中也是有些暗喜,心想這幾人出手這般大方,要是招呼好一些,臨走時是不是還會有打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