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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哈哈哈哈!”

哪怕是方醒策馬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前,可跪在地上的苗誠福還是在幸災樂禍的大笑着。

“胡二文,你以為自己的家丁很厲害嗎?哈哈哈!”

被火槍趕回來的家丁們又被騎兵迎頭兜住,方醒在馬上俯瞰道:“苗誠福,你等以商賈之身攪亂大明秩序,此事當被錄進史冊,從此天下商人都會詛咒你等死無葬身之地,永墜畜生道!”

抑商,這個聲音從未消失過,此次有了鹽商作為案例,這種聲音將會甚囂塵上,天下豪商將會戰戰兢兢,擔心自己會成為第二個鹽商。

苗誠福抬頭慘笑道:“伯爺,小的自知必死,可這不是身不由己嗎!”

方醒看着呆立在馬車邊上的胡二文,嗤笑道:“這不是身不由己,而是貪心不足!大明對你們實在是太好了,好到讓你們覺得自己可以再進一步,蠢貨!”

“伯爺,下官來遲。”

吳躍帶着自己的千戶所趕到了,從外圍兜個圈子,然後逐步縮小包圍圈。

方醒點點頭,然後吩咐道:“馬上打開他們的鹽倉,肖知府。”

肖震趕緊應道:“伯爺,下官在。”

方醒交代道:“你去徵用些民夫,把那些鹽送到河邊去,要快!”

這時被捆住的胡二文突然喊道:“伯爺,沒有我們,你能把鹽送到哪去?等下面的百姓沒鹽吃了,到時候陛下饒不了你!”

苗誠福的身體一震,恍然大悟道:“對對對!那些商路只有小的才知道,伯爺,只要把小的放了,小的發誓一定把鹽都發出去……”

方醒搖搖頭,“如果不用你等之頭來警示後人,那本伯何須在揚州府周旋這些天,時光啊!真特么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這時場面已經被控制住了,林群安過來說道:“伯爺,水師沒用上,傅大人大概要嘀咕白跑一趟了吧。”

方醒搖搖頭:“他早就走了。”

“呃……”

林群安有些發矇,覺得方醒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折騰水師不大妥當。

“我們去看看鹽倉。”

鹽倉的家丁早就被拿下了,打開大門後,一袋袋的鹽堆得滿滿當當的,方醒回身道:“肖大人,馬上起運,水師那邊只運了袁仁的存鹽,這遠遠不夠,你得抓緊了!”

啥米?

正好奇打量着鹽倉的眾人都大吃一驚,林群安驚訝的道:“伯爺,原來水師是來運鹽的……”

肖震卻不樂觀的道:“伯爺,大明之大,咱們能運到哪去?那些渠道原先都掌握在這些鹽商的手中,臨時梳理來不及了啊!”

黃鐘也有些不解的道:“伯爺,難道袁仁知曉那些渠道嗎?可咱們的人手也不夠啊!”

方醒拍拍鹽袋子,淡淡的道:“那為何不能暫時讓官府售賣呢?”

“啊!”

眾人齊齊驚呼,肖震訝然道:“伯爺這是想讓各地官府把鹽送下去嗎?”

“很難嗎?”

方醒笑了笑:“此事早在出發前陛下就同意了,百姓一日吃鹽又不多,費不着多大勁,等鹽政衙門成立之後,自然會接手這些事務。”

黃鐘拍着自己的腦門笑道:“是了,各地官府只需把鹽發送到下面,自然會有那些商家來購買,只需定下價格,這事就妥了。”

話雖這般說,可在場的人都在心中為方醒的籌劃感到了心驚。

這人居然在金陵時就想到了種種變化,真是……

胡二文跪在邊上,慘然道:“伯爺,那您這段時日其實是在等待水師嗎?”

方醒詫異的道:“當然,不然你以為本伯在等什麼呢!”

苗誠福絕望的道:“那想必您是先把袁仁的鹽給運走了,怪不得那日袁仁開倉出鹽,小的還以為他是屈服了,自己運鹽出去,可沒想到走的卻是水師這條路子。”

方醒不置可否的道:“你等趕緊把背後勾結的官吏說出來,那樣自己和家人還可少受些煎熬。”

走出倉庫,外面被火把照的亮堂堂的,那些民夫驅趕着牛車,推着推車,把一包包的鹽往碼頭送。

黃鐘看到這個場面不禁嘆道:“等這些鹽送到了各地,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邊關的那些人少了進項,也不知道會生出什麼心思來。”

方醒雙手抱胸,淡淡的道:“太祖高皇帝時還有驅除韃虜的信念,時至今日,那些將領們都漸漸的變質了,腦袋裡就想着如何升官發財,陛下怕是下不去手啊!”

黃鐘無奈的道:“下面的衛所逃亡甚多,官吏和衛所將領相互勾結,從中牟利,可陛下卻只是讓人下去核查,收效甚微。”

“這才是真正的投鼠忌器!”

方醒不諱言的道:“那些衛所在太祖高皇帝時就已經出現了受賄逃亡的情況,眼下更厲害,那些被勾選的人只需給了好處,地方官吏就和衛所聯手作假,還能吃一份空餉。”

“所以這些鹽商不過是疥癬之患,而衛所糜爛才是我大明最要命的地方。”

衛所最後糜爛到了比百姓還不如的境地,讓戚繼光找不到合格的兵員,最後一橫心,乾脆自己練兵,這才清剿了為禍多年的倭寇。

想起這些弊端,方醒突然變得有些意趣闌珊,“回去睡覺。”

回到府城,路過關押着鹽商家人的苗家大院時,聽到裡面嚎哭聲震天。

方醒看到黃鐘的臉上有些不忍,就說道:“比他們更艱難的大有人在,一路哭不如一家哭,為政者就該有這等覺悟,否則還是趁早熄了自己的雄心壯志,該幹嘛幹嘛去。”

和方醒相處久了,黃鐘也敢問一些看似矛盾的問題:“伯爺,為了燕娘您能斬殺了整個瓦剌使團,可這些人裡面肯定有無辜的,為何不救呢?”

隨着距離的拉遠,哭喊聲越來越小,方醒眯眼看着遠處道:“既然選擇了跟着逃跑,那就沒有無辜者。”

黃鐘在蘇州府當小吏時見到過許多拖家帶口被抓捕的場景,所以心中有些不忍,不過按照朱棣的尿性,這些鹽商肯定是要掉腦袋的,而他們的家人多半會被流放。

“我會建議把他們流放到交趾或是北方,南北都需要人手啊!死不了!”

自從決定要遷都之後,朱棣一直都沒停止向北方遷徙人口,這和朱元璋的手法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