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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生走了,楊士奇大驚,急忙就來找方醒。

可方醒卻在酣睡,楊士奇被辛老七給攔住了。

“我家老爺近幾日都沒好好的睡過覺,楊大人還請見諒,若不是急事和公事,就讓我家老爺好好的歇息歇息吧。”

楊士奇沒轍,只得在外面等着。

茶水喝了幾杯,楊士奇最近也是心力憔悴,竟不知不覺的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卻發現沒人了。

門口沒人,他推開房門進去一看,方醒也沒在。

這是怎麼了?

楊士奇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看着空蕩蕩的營地目瞪口呆。

“楊大人,聚寶山衛半個時辰前就走了。”

楊士奇氣急跺腳,然後趕緊去找到了那位青衣男子。

“唐賽兒之事是不是你家捅上去的?”

青衣男子也是才午睡起來,他打個哈欠,滿不在乎的道:“不過是想給他個教訓罷了,所以只是讓御史含糊其辭,不然他方醒死定了!”

說完他看到楊士奇一臉的頹然,就皺眉道:“楊大人,王福生都走了,此事也就罷了,難道還有什麼……”

“聚寶山衛也走了。”

楊士奇苦笑着搖搖頭,然後看也不看青衣男子一眼,轉身離去。

青衣男子喃喃自語道:“不過是學士罷了,什麼玩意兒!也敢在我的面前使氣嗎!”

沒多久,楊士奇的隨從來了,硬邦邦的說道:“我家大人說了,那方醒人稱寬宏大量,此番被你家暗算,他必然不肯罷休,大家自求多福吧!”

青衣男子愕然,揉着眼睛道:“去回復你家大人,就說他想多了,咱們還是趕緊辦事為好。”

……

曲阜城不大,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作為華夏第一世家的聖人家,就像是一尊大神立在這裡,歷經幾朝幾代依然昌盛。

進入曲阜城,你就可以處處感受到聖人的影響力。

夜晚降臨,幾個男子搖搖晃晃的走在街道上,無人敢問。

在這裡,聖人家就是律法,誰敢違背,就是公敵。

曲阜城除去聖人家之外,真的不算是大,所以幾個男子跌跌撞撞的,沒多久就到了聖人府的門外。

聖人府邸,自然是有一番不凡的氣象,雖然沒有日照生紫煙,可也是恢弘大氣。

幾個男子笑着搖搖頭,然後避開正門,往後面繞過去。

黑暗中,幾個黑影冒了出來,悄然跟了過去。

人喝酒之後容易興奮,興奮總得要發泄一二,於是踢踢這裡,打打那裡,都是平常事。

“二維,看我的!”

幾個男子中的一個笑着飛起一腳踢在圍牆上,然後得意的道:“誰看見了?哈哈哈哈!”

如果是百姓敢這樣做,明日全家都會消失。

可這幾人都是聖人府中的子弟,而且是比較受寵的子弟,最多是呵斥幾句罷了。

“為真,你果然是文武雙全……呃!”

後面追來的黑影只用了十多息的時間就擺平了這三人,然後有人低聲道:“下面怎麼弄?”

一個身材高大的黑影說道:“老爺說了,人斷腿,而且是不能恢復的那種,他們不是號稱聖人家的傑出子弟嗎?想必學問精深,瘸腿也能行。”

“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先挖挖聖人家的牆角,老爺說了,聖人家豪奢,多挖點。”

黑影們拿出特製的手鑽,抹油之後開始鑽牆。

看他們的動作分明就是熟練工,而且事先就對這裡的圍牆構造有研究,所以工作開展的很順利。

一個多時辰後,黑影們完成了工作,開始休息。

那三個被打暈的男子已經被餵了葯,黑影中有人起身道:“開始吧,先斷腿,然後掛繩子。”

三個男子的嘴被堵住了,咔嚓之身隨即響起,身體在瘋狂的扭曲掙扎着。

“再喂點葯。”

其實不是喂,而是捂。

黑影們用毛巾浸濕了藥物,然後捂在三人的鼻子上,沒多久掙扎就消失了。

隨即就是繫繩子,把繩子系在下面挖空出來的磚頭上,然後向遠處走。

“給他們鬆綁,堵嘴的東西也撤了,我們馬上出城!”

黑影們漸漸離去,黑暗中,他們一起拉動繩子,那些只剩下單塊磚頭支撐的圍牆突然……

“轟!”

黑夜中,圍牆轟然倒塌的聲音震動了安靜的曲阜城。

“走!”

黑影們一邊收回繩子,一邊往城牆跑,很快就消失不見。

人走了,可整個曲阜城都亂套了。

“是聖人府!”

喊聲中帶着驚惶,在曲阜人的眼中,聖人府就代表着此處可以不受兵災,不受匪害。

無數的喊聲和火把一起衝過來,把現場照的亮堂。

“嘶……”

現場沒人說話,只有一片輕嘶聲。

作為千年的聖人府邸,長久的安穩讓這家人早就忘記了居安思危這四個字的寫法。

——不管是內亂還是外族入侵,誰敢不給我家面子?

不給我家面子,就是不給天下讀書人的面子!

一群人,幾百人,浩浩蕩蕩的在燈籠和火把的照耀下氣勢洶洶而來。

為首的中年男子走到近前,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這個巨大的缺口。

“老夫自從記事以來,除去出門之外,就再也沒在府中看到過外面,今日……今日……我家的根基啊!噗!”

一口老血從中年男子的嘴裡噴出來,在火光中顯得格外的妖艷……

……

沒有船,鄭和此刻應該快抵達京城了。

只有路,那乾裂的路,馬蹄踏上去就會濺起一點兒水分都沒有的塵土。

整個世界彷彿都是陽光,燦爛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方醒和麾下一樣,並沒有戴斗笠遮陽,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身處即將乾涸的泉眼裡的魚兒,隨時都會死去。

王賀更誇張些,他頭頂着一片從上個集鎮中找到的荷葉,驅馬和方醒並行,低聲道:“消息已經傳來了,曲阜的聖人府中,圍牆在夜間突然倒塌,整個曲阜都快瘋了,都說是天罰!”

方醒的臉上沒有汗水,只是滾燙,他摸出一瓶正氣水,一口乾了,然後皺着臉道:“天罰嗎?我看難啊!”

王賀得意的道:“現場有聖人府上的三個子弟,都斷了腿,而且無知無識,他們都說就是那三人夜間犯禁在外飲酒才導致了天罰。”

喝了正氣水,方醒打個嗝,覺得很難受。

“不管是天罰也罷,人禍也罷,與我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