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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北征,朱高燧覺得自己頭頂的天空一下就黯淡了下來。

早上他求見太子,卻被梁中以太子政事繁忙為由拒絕了。

回到家中,想起梁中那假惺惺的笑容,朱高燧恨不能一刀砍下那廝的腦袋。

“殿下,太子派人去了東廠,然後東廠和五城兵馬司大舉搜索,抓了好些人。”

謝忱腳步蹣跚的走進了水榭,說道:“殿下,城中有些人在議論陛下北征,說是陛下已經失蹤。”

朱高燧把手中的魚食全都丟進水裡,看着那些爭搶食物的魚兒說道:“大多是文人吧?都是些蠢貨,若是父皇出了意外,大哥此刻應當派人去五軍都督府,而不是去抓人。”

謝忱佩服的道:“殿下所言無差,軍隊才是威脅,太子不會看不到,只恨那些愚人,讀了些書,就以為自己有經天緯地之能。偏偏卻是肚中空空如也,所言之事空洞無物,臣倒是覺得興和伯那句話再正確不過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朱高燧聽不得人誇讚方醒,聞言就淡淡的道:“當年皇爺爺就曾經說過,天下事天下人都可說得,就生員說不得,可見那些讀書人之不堪。”

知識越多越反動,說的就是這類文人。肚子里裝了點兒墨水,然後就換做滿腹牢騷,滿腹的算計,以及滿腹的私心。

謝忱自己就是讀書人,可卻對這話大為認同。

“這下被五城兵馬司和東廠的人抓進去,等陛下回師時,怕是奴兒干都司又要多不少老師了。”

朱棣令人招募讀書人去交趾、倭國等地教授儒學,可卻效果不佳,最後只得採取了流放的方式。

朱高燧看着水面,嗤笑道:“大哥倒是鎮定,可本王剛得到的消息,父皇在行險,大隊人馬和民夫都在龍門原地等待,他只帶了三萬輕騎前往,這多半是要突襲或是救援,有人給本王分析了,多半是興和堡。”

“這事有趣了,瞻基和方醒是去的興和堡,那麼父皇突然改變進軍方向,為何?”

謝忱沉吟道:“殿下,莫不是太孫遇險了?陛下看重太孫,聽到他遇險,必然是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兵法,親自去救援。”

“正是如此!”

朱高燧撫掌笑道:“那小子跟着方醒冒然而進,若是阿魯台早有準備,半道伏擊,你說如何?”

謝忱的眼神閃爍着道:“殿下,若是這般,太孫危矣!興和伯罪不可恕。”

朱瞻基若是去了……

朱高燧起身笑道:“人啊!要經常走動才不會生疏,朋友更是如此,你近日多去見見那些老朋友,敘敘舊情嘛!”

謝忱心領神會的道:“是,殿下,在下這就去,只是府中的寶貝又要少了一些,想着就肉痛啊!”

“你啊你!”

朱高燧指着他笑罵道:“一些阿堵物罷了,值當這般心痛嗎?若是有了那一日,自然有你的造化。”

謝忱躬身道:“多謝殿下,在下這便去了。”

看着他轉身離去,腳步還有些不方便,朱高燧就說道:“去庫房找些好藥材,送到張楚那裡,就說是本王說的,讓他好好的養傷,本王還等着他效命呢!”

身後有太監應了,朱高燧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千變萬化,終究不離人之常情,我自巍然不動,八面來風又有何懼!”

微風吹過水麵,盪起些微漣漪,吹動着朱高燧的衣袂,看着恍如神仙中人。

……

“錯了沒有?”

在第一鮮和婉婉吃完午飯各自回家,可一到家土豆就被張淑慧抓住了。

“夫人,鈴鐺可沒錯。”

小白正在給鈴鐺洗嘴,平安坐在邊上的矮凳子上看着。

“沒說鈴鐺,它忠心護主,有功無過。”

張淑慧回頭誇了鈴鐺一句,回頭又開始數落着垂頭喪氣的土豆。

“若是你爹知道了此事,多半會說你是紈絝性子發作,那你就準備提前去書院讀書吧!”

“娘,不要!”

土豆癟嘴道:“有人在砸樓,我才讓鈴鐺去咬人。”

“你還有理了?”

張淑慧輕輕的在他的額頭上戳了一下,嗔道:“跟着的家丁是幹啥的?偏偏要你小伯爺飛鷹走狗的去耀武揚威,再說還有葉青在,難道他不會處置?”

土豆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張淑慧這才緩和了語氣說道:“你還小,不可養成這等驅狗咬人的事。今日之事肯定有御史上奏章了,幸好是太子殿下在,否則為娘還得犯愁了。”

……

朱高熾已經接到了奏章,看到是彈劾土豆驅狗咬人,不禁就樂了,問道:“是為何事啊?”

梁中指指東廠那邊說道:“殿下,早些時候東廠的人去了第一鮮,說是拿人,可在裡面到處折騰,這不土豆正好和郡主去了,見到後就義憤填膺,自然要反擊一番。”

朱高熾的笑容一斂,說道:“文人們歷來對興和伯不滿,怎會去第一鮮議論此等事?孫祥在弄什麼名堂?”

梁中眨眨眼睛道:“殿下,第一鮮的客人大多豪奢,官員也不少,所以東廠幾次想派人進去,只是興和伯說了,雷公不打吃飯人,別人吃個飯都得提防着有人偷聽自己說話,那還吃什麼?就給拒絕了。”

朱高熾嗯了一聲:“去告訴孫祥,父皇不在,讓他管住自己的人,莫要生事。”

……

孫祥已經知道了,他的面前就站着手臂已經簡單處理過的魏青。

“公公,下官去了第一鮮拿人,可那興和伯之子卻縱狗行兇,下官不敢壞了公公的大事,就忍了。”

孫祥眯眼,只是手中的佛珠轉動的更快了。

“誰讓你去的第一鮮?嗯?”

魏青面色大變,跪地道:“公公,下官只是不忿那方醒,所以想……”

孫祥睜眼道:“所以你想給人家一個下馬威?”

魏青吶吶不敢言。

“蠢貨!”

孫祥低聲罵道:“到第一鮮去吃飯的人你查過嗎?連太孫有時都去,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說話被咱們的人在邊上聽着,你可知會惹下多大的禍患來?”

“哎!”

孫祥嘆息道:“你倒是沒有私心,那咱家必然是要保住你的,不過陛下北征未歸,北平城中群魔亂舞,你且去戴罪立功吧,興和伯家中,咱家自然會緩和一二,想來無事。”

魏青感激涕零的道:“多謝公公。”

孫祥擺擺手道:“去吧,好生做事。”

等魏青走後,孫祥看着邊上那個一臉恭順的太監說道:“陳桂,你叫人去盯着他,看看背後可有人在蠱惑。”

那太監趕緊應道:“公公放心,小的馬上就去。”

等人都走了之後,孫祥又坐回去慢慢的數佛珠,良久,微不可聞的說道:“都不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