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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着朱棣大勝歸來,北平城的怪話少了不少,那些文人們都噤若寒蟬。

只是人長了一張嘴,那就是用來進食和說話的。

這世上有的人話少,可有的人卻是不說話就覺得天塌地陷了。

“聽說那興和伯的家丁戰死了?”

兩文人在街頭相遇,雖然是深秋,可北平不算太冷,兩人卻就像是接頭般的,說話時盡量控制住臉部肌肉。

“嗯,聽說腦袋都被砍掉了,可惜了,為何不是他去死呢?”

“這就叫做禍害遺千年,聽說他還親自擒住了阿魯台,這下可風光了,我有幾個同窗,居然唱着什麼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嘖嘖!傻不傻!傻不傻!我刺了幾句,問他們可願意入軍戶籍,哈哈哈哈!你沒看到,都傻眼了。”

“那人的勢頭太盛,有人說他最少要封侯。”

“封個屁!他家兩個伯爵,再封侯,下一步是不是要和徐家一般的一門兩國公了?”

“那不可能!徐家那是姻親,而且有開國大功在,別人想並肩而立,徐家估摸着要殺人了!”

“有人在散播這等話,說方家以後要一門兩國公。”

“這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啊!只是徐家現在一個廢,一個整日就記着操練兒子,順便還在外面賺錢,怕是沒用吧。”

“只是噁心噁心他而已,壓壓他的勢頭。”

……

關永集確實是收到了那些話,所以就去找到了徐景昌。

定國公府的演武場上,徐景昌正看着人指點兒子練武。

“國公爺,外間有人說,說是……興和伯怕是要升爵了。”

徐景昌詫異的道:“升個侯爵也不算是啥吧?”

關永集苦笑道:“是不算什麼,在下甚至覺着興和伯不會升爵,可外間傳的沸沸揚揚的,這是在挑動定國公府和方家的關係,國公爺,不可不查啊!”

徐景昌不屑的道:“那方醒本國公看了,就是一個不會當權臣的人,否則他哪會摻和太孫後院的事!還有那個書院,誰都知道,書院弟子只要大興,方醒就得避諱些,最多是幕後給太孫出出主意,不然你以為陛下會一直看着?”

關永集想起朱棣的手段,搖頭道:“若是興和伯有權臣的兆頭,陛下肯定會出手,那些小人枉費心機了!”

徐景昌笑道:“興和伯凱旋歸來,這樣,本國公就去賀一賀,也算是給外面一個交代。”

關永集趕緊勸道:“國公爺,過幾日再去吧。”

“為何?”

徐景昌興趣來了就有些不滿。

關永集說道:“此次北征,興和伯的一個家丁戰死,正在主宅的外面擺靈堂呢!”

徐景昌起身道:“怕什麼?我家好歹也是將門出身,難道還怕這些?”

“國公爺,這時候怕是不方便。”

徐景昌搖搖頭道:“北徵到現在多久了?該有的哀思也該消散了,不然方醒這個主家就不稱職,這樣,你去一趟,就說我請興和伯喝酒。”

關永集心中苦笑,然後就去了方家莊。

到了方家莊,看到在靈堂外面的居然是方杰倫,關永集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就拎着祭品過去。

方杰倫好歹也算是資深管家,所以記憶力還行,笑着道:“關先生這是…….”

關永集說道:“我家國公爺聽說了忠僕之事,心中感慨,就令關某來祭祀一番。”

方杰倫惶恐的道:“哎喲!這個……方三隻是個家丁,國公爺這個情太重,您請。”

進去祭祀了一番之後,懵懂的方專謝禮,關永集和藹的道:“你父親是英雄,你以後有興和伯照料,一定能有一番出息,好好的。”

方專懵懵懂懂的點頭,有兩個莊戶女人過來讓他喝水,一時間讓關永集唏噓不已。

“就是這麼一個幼子?”

出去後關永集問道。

“可不是嗎!”

方杰倫搖頭道:“他母親生他時難產去了,現在方三又去了,有人說他克父母呢!”

關永集到前廳的時候,方醒正在發火。

“什麼狗屁的克父母?難產那是因為醫術不到位,方三戰死那是為國捐軀,稍晚讓管家去收拾收拾那些長舌婦,殺殺這股子歪風邪氣!”

黃鐘無奈,只能說道:“世人皆是如此,以後就好了。”

平安的貼身小廝,只要他不犯大錯,以後就是新豐伯府管家的不二人選。

“老爺,定國公府的關永集求見。”

方醒一怔,黃鐘馬上說道:“近日北平城中有人說方家以後要向徐家看齊,一門兩國公,在下估摸着此人是為此事而來。”

方醒失笑道:“什麼兩國公,方家只要成了國公,以後就離頹廢不遠了,再說了,以後的勛戚地位不一定穩靠,所以本事才是真的,其它的都不足為倚仗。”

黃鐘覺得這位東主當真是豁達,他覺得方醒的本意不是如此,只是因為他的身份有些敏感,若是爵位太高,以後等朱棣去之前,弄不好會帶他一起下去。

皇帝下道密旨讓你自盡,配享,你干不幹?

……

第一鮮,葉青帶着夥計們迎了出來。

“恭賀老爺凱旋。”

方醒點點頭,等上樓的時候,他對葉青說道:“以後少弄這些虛頭巴腦的,咱們家不需要排場。”

葉青急忙請罪。

“無礙!下次注意即可。”

剛才人多,他給葉青留面子,此時卻要點幾句。

“咱們家要是太招搖,那就是自取禍端,那些人整日都在盯着,就想着找個錯,然後群起而攻之,明白嗎?”

葉青點點頭,然後推開包間的門。

“德華!哈哈哈哈!”

徐景昌看着紅光滿面,顯然最近的日子不錯。他起身走過來,“聽說你俘獲了阿魯台,哥哥我羨慕啊!”

方醒進去,葉青在外面把門關上。

“定國公過獎了,運氣罷了,當時阿魯台如喪家之犬,身邊只有幾人,算是讓我撿了個便宜。”

兩人坐下後,方醒看到居然是火鍋,就說道:“定國公卻是享受。”

兩人寒暄幾句就開始喝酒。

等半飽後,徐景昌把筷子放下,坦然的道:“外面的傳言哥哥我聽到了,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哥哥我清楚那些小人的德性,不過是想借刀殺人罷了。”

方醒點頭道:“我在此說一句犯忌諱的,過後不會認賬。”

徐景昌凝神仔細聽着。

“陛下一朝,方某在爵位上不會有寸進。”

徐景昌唏噓道:“我本是有些猜測,你此時說倒是印證了那些想法。不過你年輕,和太孫一路走下去,以後肯定比哥哥我混的好啊!”

方醒呵呵一笑,“混的好只是手段,而我的目的不過是想看到大明縱橫四海罷了,為此開了書院,為此和文人們成了大仇,爵位於此有何益?”

徐景昌唏噓道:“你是胸懷壯志,而我卻只是想把定國公這一支傳承下去,不丟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