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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立國多年,終於出現了一個瘋子進士!

蹇義進宮辦事,也沒隱瞞,就順手把于謙的要求告訴了朱棣。

“不為小吏,難以為官;不知民苦,何以為官……”

朱棣看着奏章,蹇義就隨口道:“陛下,此子就是個愣頭青,臣想着就把他安置到下面去,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朱棣嗯了一聲,然後把奏章合上,說道:“吏部要抓緊各地官吏的考核,不合格的,如果只是愚鈍,那就派到新地方去磨礪一番。”

蹇義趕緊應了,等他走了之後,朱棣把朱高熾和朱瞻基召來。

“不為小吏,難以為官;不知民苦,何以為官,你們以為如何?”

朱高熾點頭道:“父皇,這人倒是有些赤子之心,不然就是個痴人。赤子之心可用,痴人卻不能大用。”

朱棣點點頭,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就看向了朱瞻基。

“這人孫兒見過,還說了幾句話,他能說出這番話來,孫兒不覺得意外。”

朱瞻基回想起和于謙的那次會面,說道:“此人固執,正直,以文山公為榜樣,據說書房裡有一張文山公的畫像,時時自省。”

頓時一個嚴肅的男子形象就出現在了朱棣父子的眼前。

“他看事情有些……眼界狹窄,不過這不是他的問題。這人吧,感覺有能力,只是需要錘鍊一番,按照興和伯的說法,這人在國事上可以託孤!”

“皇爺爺恕罪!”

朱瞻基脫口而出後就後悔了,急忙跪地請罪。

朱棣並未見怪,反而饒有興緻的道:“可以託孤?那豎子的眼光朕還是相信的,這就是說,此子只要時不時的盯着,十幾年後……你倒是用得上了。”

朱高熾赧然道:“父皇,兒臣覺得現在朝堂上的人就夠了。”

這話有些拍馬屁之嫌,不過朱棣並未買賬。

“不夠!遠遠不夠!”

朱棣在兒孫的面前不會藏私,“你們要記住了,不管朝堂上的那些重臣多可靠,多能幹,可儲備得有,也就是說,你們得隨時做好失去他們的準備。”

朱高熾馬上想到了黃淮,還有楊溥,朱棣一旦察覺不對,馬上毫不猶豫的,沒有絲毫顧慮的就把他們投進了詔獄。

但事實證明,沒有了他們,朝堂上依然運轉正常。

朱棣從朱標死之後就陷入了危機和誘惑的雙重矛盾之中,他曾經想過屈服,可朱允炆並未給他機會,聽信了幾個白痴的建議,直接削藩。

絕望之中,他裝過瘋,賣過傻,結果還是無路可走。

既然這世間不給我活路,那我便去踩出一條路來!

於是看似毫無希望的靖難之役開始了……

這個男人從未向命運屈服過,哪怕到現在,他依然不肯低頭。

“你們不用管,任由蹇義處置,哪怕是放到交趾去也別管,若是他自己爬不上來,那便不是能臣。”

朱棣的處置很冷酷,並無什麼保駕護航之舉。

但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什麼從小就看好你,一路恩寵不斷,保駕護航,等大一些就坐火箭陞官。

但凡做出這等決斷的君王,不是有私情,就是白痴!

朱瞻基有些遺憾,他覺得于謙至少能勝任御史這個職位。

朱棣敲打道:“君王無私情,這一點你們要牢記,不管是親戚還是朋友,君王無私情!”

君王在公事上不能存在私情,否則就是自掘墳墓。

有了朱棣的默許,蹇義放開了手腳,不過還是不敢太過,否則他擔心得罪朱瞻基和方醒,所以一紙公文,就把于謙派去了順天府擔任一名小吏。

“真正的小吏?”

方醒頭痛的道:“這傢伙倒是合我的脾氣,也合了我對吏治的看法,只是他好歹通個氣啊!這一下得罪了蹇義,哎!”

黃鐘也是苦笑道:“伯爺,那于謙就是個愣頭青,想到就做。”

“想到就做是行動派,這個我贊成,不過在官員的身上我卻不主張這種作風,容易犯錯,坑了百姓。”

“老爺,于謙來了。”

方醒和黃鐘面面相覷,無語。

等於謙被帶來後,他躬身道:“多謝伯爺的教誨,在下懂了,不為吏則不足以為官。”

方醒無奈的道:“道理是對的,只是你且記住了,做事要想清楚前因後果,你自己無所謂,那就想想……罷了,這等暮氣你別學,你好好的去做……”

方醒本想說朱棣和朱瞻基都在看着他,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說了只會把這事兒弄變味。

這等愣頭青,甘願奉獻的臣子,只要是不蠢,任何君王都不會放過。

于謙坦然道:“在下見到那對父女之後,聽到了煎熬,可熬着就有盼頭的話,忍不住了,於是秉承本心就去了吏部,若是蹇大人介意也無妨,人一輩子時時算計,那還活個什麼勁,不如在深山找一洞穴,每日無思無慮,靜看白雲蒼狗。”

“原先家父並不贊同在下走宦途,只是在下眼見大明上面蒸蒸日上,下面卻在煎熬,這才忍不住參加了科舉。”

解縉進來了,用力的拍打着于謙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幹得好!你且好好的去干,老夫看着德華呢,到時候他若是不肯幫忙,老夫必然不肯罷休!”

于謙赧然道:“解先生,在下辜負了您的教導,衝動了。”

“衝動什麼?”

解縉覺得在於謙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興奮的道:“知道嗎,你已經進入陛下和太孫的眼裡了,只要你勤勤懇懇的去干,老夫擔保你以後最少是個侍郎。”

于少保被許了個侍郎,方醒想笑,看到于謙有些惶恐的模樣,他真的是想笑。

“具體是幹什麼的?”

方醒問道,于謙說道:“在下剛去了一趟順天府,說是讓回家休息三日,然後就準備下鄉,去溝通地方糧長。”

尼瑪!這就是個坑啊!

解縉的面色有些難看,而黃鐘最了解地方,就唏噓道:“這個可是不好乾啊!”

于謙納悶道:“為何?”

黃鐘無奈的道:“到了季節你得下去和糧長一起收糧,那些農戶可憐。你不收吧,上官就收拾你,你若是收了,良心不安。就這麼煎熬着,直至變成一個看到再悲慘的景象也不會心動的老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