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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榮過去看了看葉落雪的臉色,欣慰的道:“好啊!你沒事再好不過,本官期待着再次在殿上看到你。”

葉落雪茫然看着車頂。他是朱高熾的人,甚至還統領着藏鋒。而現在是新帝,他和藏鋒的未來……

文官們一一過來拱手行禮,但話卻不多。

他們認為葉落雪這等人只是皇帝的家奴,拱手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只有當時在場的那些人鄭重的行禮,然後勸慰。

回到棚子里,夏元吉感嘆道:“本官從未見過這般無視生死之人,說他是忠心耿耿不為過。你們是沒看到啊!當時那些叛逆兇悍無匹,他一人一刀擋在大門那裡,哎!本官第一次看到這等……忠義之士……”

金幼孜也點頭道:“腸都露出來了還在拼殺,本官只有敬佩的份!”

百官聞言有的點頭,大多生出敬意;有的心中鄙夷,覺得此輩就該是這等宿命……有的想象着那個場景,忍不住乾嘔幾下。

楊榮看着這些眾生相,面色冷淡,和楊士奇說道:“人心難測,陛下新近登基,要看着些這些人。”

楊士奇點頭道:“忠臣義士該褒獎,有的人……不堪啊!”

“來了來了!”

一陣喧嘩中,人犯帶到了。

黃儼入眼看到的第一個東西就是那根長杆子,那是掛人頭用的。

他渾身顫抖着,已經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袁熙很鎮定,被從牛車上推下來後還從容的對着棚子那邊笑了笑,然後說道:“大丈夫死則死耳,何須做婦人之態!”

在他的身前,雷度和袁持已經站不住了,全靠着兩邊的人提溜着。

魏麗麗面色發青,他似笑非笑的在棚子里尋找着,想找到自己的救星。

最軟蛋的大抵就是陳桂,他幾乎是腳不沾地的被兩人提着過去,褲腿全濕,身後留下了一溜尿痕……

高木杆的前方已經埋好了幾根木柱子,當人犯被拖過來後,刑部的人把他們捆在木柱子上,隨後劊子手出現了。

從紀綱之後,刑部就抓緊培養了幾位行刑的劊子手。可剮刑需要極好的刀工和經驗,於是刑部的幾位大人一碰頭,乾脆就在刑部的小食堂里設立了個小房間。於是刑部一段時間之內,不管是吃什麼肉,都是片狀的,而且那肉片越來越薄。

終於有一天這些肉片為何越來越薄的原因被泄露了出去,於是刑部的肉食就再也沒人吃了。

劊子手拿出一個小袋子,袋子裡面全是小小的格子,一個格子里放着一樣刑具,小巧玲瓏。

當劊子手們走到人犯的身後時,金純起身道:“謀逆大罪,剮!”

黃儼絕望的看着劊子手走過來,嗬嗬嗬的嘶吼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陛下饒命啊!陛下……”

劊子手粗魯的撬開他的嘴,然後用鉤子勾住他的舌頭拉出來,小刀一揮,系帶全斷。

陳桂已經被嚇癱了,獃獃的任由劊子手操作。

魏麗麗鼻涕口水滿臉,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雷度已經崩潰了,在木柱子上掙扎着。

身邊是求饒聲,聲音凄厲。袁熙的面色漸漸慘白,當那個劊子手拿出鉤子時,他覺得膀胱在發脹,心跳幾乎感覺不到……渾身發寒。

“殿下……”

袁熙看到邊上的劊子手已經拿出了鋒利的小刀,一刀下去,然後一扯,雷度的衣服就垮了下去。然後……

袁熙瞪大了眼睛,急促的喘息着,突然衝著棚子喊道:“小的有罪!小的知道晉王的醜事,小的願意檢舉!小的……嗚嗚嗚……”

“老師。”

馬蘇來了,他看到袁熙的醜態,就說道:“老師,按說這人是晉王的謀主,怎會如此不堪?”

方醒靠在馬車邊上隨口道:“你把人心看的太簡單。葉落雪靠的是忠心和正氣,所以能悍不畏死。袁熙靠什麼?謀逆?把大明攪亂,遍地烽火的追求?這等追求哪來的勇氣?不過是野心家罷了。”

馬蘇皺眉看着剛開始的行刑,說道:“老師,弟子覺得還是一刀最好,既能震懾人心,也能彰顯仁慈。”

方醒詫異的看着他,不遠處有監視的御史就乾咳了一聲,提醒他必須要全程觀看行刑。

方醒沒搭理他,說道:“你這個想法不錯,這個世界終究是要廢棄一些過於殘忍的刑罰,以免引發公眾的……心理難以承受,或是效仿。不過目前還需要這等酷刑來警示人心!”

“興和伯!”

御史走過來低喝道。

方醒回身皺眉看着他,說道:“本伯在戰陣之上斬殺了多少敵人,這等剮刑早就看厭了,沒什麼意思罷了。”

看到御史還不走,方醒下了爛葯:“當年曾經見過那些被炮彈打破腦袋的屍骸,那些腦漿噴的到處都是,我告訴你,那腦漿……”

“嘔!”

御史轉身乾嘔着,嘔了半晌都沒吐出東西來,他喘息道:“興和伯,下官要彈劾你!”

方醒沒在意這個,隨口道:“去吧去吧,本伯見多了血腥,要不再給你說個事?”

御史疾步離開這裡,他發誓以後絕不會和這人說話,太噁心人了!

“興和伯,陛下召見。”

……

朱瞻基在過問陵寢的事,等方醒進來拱手後,就說道:“先帝說要節儉,只是有些地方花用不多的也加上去,後世自然不能超過這個制度。我家德薄,各地藩王侵佔土地無數,耗費錢糧不少,生老病死更是……去吧,好生去做。”

等工部的人走後,朱瞻基疲憊的對方醒笑道:“一家人到處耗費,若是等以後人多了,生死都是巨資,縱觀史冊,像我家這樣的也少見,以後若是民怨一起,這便是現成的大旗……”

“德華兄,朕看過不少史書,那些造反的大多不成氣候,能成氣候的,大多是在王朝的末期。吏治糜爛乃是主因,外敵入侵不過是趁勢而為。內外交困,再大的國家也得轟然倒塌。可畏!可怖!”

方醒點頭道:“吏治要常抓不懈,別忌憚殺人流放,有的勢力非得要用刀子逼着才知道什麼叫做教訓。”

朱瞻基贊同的道:“所以朕今日就殺一批給他們看看,登基後也未曾封賞,這便是敲打,若是認為委屈了,那就滾蛋,國朝不養貪得無厭之輩!”

隨即他轉了話題,說道:“藩王是個大問題,晉王之事本想拿來做個威懾,可今日朕收到了東廠的稟告,說是有的藩王之間最近書信不絕。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朱瞻基的眼中全是殺機,若是可以,若是無需面對物議,他真想派出大軍去把各地藩王都給收拾了。

可親戚就是親戚,他一但這麼做,就算是那些被藩王奴役的百姓也不會感恩,只會覺得這個皇帝真可怕,和惡魔一般的可怕。

在百姓的眼中,皇帝就是天,藩王就是神靈。

天把神靈幹掉了,這是什麼?

不顧親戚的身份悍然下手,這樣的皇帝不是薄恩寡義是什麼?

等那些讀書人再一鼓噪,朱瞻基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

“那你想怎麼弄?”

方醒說道:“那些都是你的親戚,甚至是長輩。”

朱瞻基指指宮中說道:“的下面的那些弟弟正好用來試試。”

方醒苦笑道:“小心太后娘娘揭了你的皮!”

朱瞻基猶豫了一下,堅定的道:“總得要開個頭!算算時日,薛祿應當接到了朕的旨意,朱濟熿……”

方醒乾咳道:“送死我去,黑鍋你背,至於朱濟熿,那廝和咱們早就結怨了,別手軟,咱們明面上守規矩,暗地裡讓他生不如死。”

朱瞻基皺眉道:“朕在想着……晉藩的存在是否有必要……”

方醒看看他的神色,覺得不是在開玩笑,就說道:“你自己衡量利弊,不過你剛登基,朱濟熺還在,朱美圭也在,這事情不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