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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有罪。”

吏治糜爛,首當其衝的就是蹇義!

朱瞻基冷冷的看着他,說道:“作為吏部尚書,首先想着的應當是大明,而不是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朕時常在想,你們究竟是誰的臣子,朕的?大明的?怕都不是吧!你們只是自己的臣子!”

無人回答這話,也沒人去反思自己是否真如皇帝所說的那樣。

人性本私,無私的多半會光耀千古。

所謂的養浩然正氣,實際上不過是熏陶罷了,可人性本貪,能熏陶出幾個?

“本朝可能出一個文天祥?”

朱瞻基緩緩吟哦着:“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朕知道你們都以為如今的大明是盛世,可朕要告訴你們,盛極而危!”

“陛下,臣願為大明的文山先生!”

朱瞻基循聲看去,見到是于謙,就說道:“聽聞你平日以文山先生為榜樣,好生去做。”

楊榮終於出班了,他躬身道:“陛下,書院的學生臣盡知之,臣以為他們不為國效力太過可惜。”

作為首輔,楊榮此時的和稀泥是再恰當不過了。

朱瞻基微笑道:“順天府缺了府丞,朕看那陳嘉輝就不錯。”

說著他盯住了蹇義,眼神溫和。

可大家都知道,這是蹇義最後一次機會,錯過就得準備回家養老。

蹇義眸色黯淡,他想起了為林卜說好話的李芬。

那信誓旦旦的模樣還在腦海中,蹇義卻只希望李芬沒有收受賄賂。

年輕的帝王有些興奮了,他覺得自己成功的壓住了群臣。

群臣沉默着,朱瞻基迫不及待的說道:“順天府府丞出缺,通判陳嘉輝兢兢業業多年,就由他接任。”

蹇義有些神思恍惚,他還在想着李芬,他在擔心着,擔心在吏部號稱是自己心腹的李芬犯下大錯。

……

按照往日討論補缺的程序,此時的蹇義應該已經回到了吏部。

延遲了半個時辰之後,申時中,蹇義姍姍來遲。他疲憊的模樣讓李芬心中一個咯噔。

“大人,可是有紛爭了?”

吏部推舉官員,大家一起審議,這個是正常流程。

可有皇帝坐鎮,一般很少會出現紛爭。

蹇義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問道:“林卜之事你可知手尾?”

李芬詫異道:“大人,林卜的履歷出色,下官看了就覺得他接王岳的缺再恰當不過了。”

蹇義肚子里憋着一團火,可卻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你和他可相識?”

李芬搖頭道:“臣與他從未謀面。”

蹇義點點頭,說道:“下次注意。”

作為吏部尚書,基本的擔當他還是有的,不會遷怒於李芬。

李芬應了,然後問道:“大人,可是那林卜出了事?”

蹇義從那微變的語氣里察覺到了些異常,他反手就是一耳光。

啪!

李芬捂着臉退後一步,卻沒有愕然,只是低頭。

蹇義森然道:“你幹了什麼?說!”

李芬垂首不語,蹇義氣急而笑,說道:“要錦衣衛的人來嗎?”

“大人救我……”

……

就在李芬跪在蹇義的身前時,辛老七也獨自來到了城西的一個小院外。

小巷深深,秋風下,落葉繽紛。馬上就是中秋,小巷裡多了不少孩子的歡笑。

“小寶,回家吃飯!”

“娘,是什麼好吃了?”

“回家就知道了。”

“來了來了!”

孩子歡喜的從辛老七的身後跑了過去,在美食的誘惑下,對辛老七這個陌生人根本就沒多看一眼。

等孩子跑過之後,辛老七輕輕一躍就抓住了牆頭,然後悄無聲息的翻了進去。

前院有些臟,辛老七從側面慢慢朝着廂房而去。

廂房裡,一個男子獨自在喝茶,邊上的床榻下遺落着一件紅色的肚兜,系帶散亂,別有誘惑之意。

“洗好了沒有?別讓老子等着。”

男子把茶杯放下,不耐煩的衝著裡面喊道。

一陣水聲之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小女才將從另一處來,不洗乾淨……那就怠慢了。”

男子罵道:“裝什麼裝?都是千人騎萬人……誰?”

男子突然猛地起身,正準備回頭時,身後一個聲音冷冷的傳來:“你若是敢跑,我會將你的雙腿打斷。你可以試試。”

……

“確定就是那處嗎?”

“是的老爺,錦衣衛的人很厲害,只是沒能動手,那些人有些不高興。”

小刀側耳聽到了迎親隊伍傳來的敲打聲,就急促的說道:“沈大人訓斥了那些人,然後七哥獨自去了。”

方醒點點頭,說道:“此事能查到就是承情了,那些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此事查出來是功勞,所以無需理會。”

“老爺,蹇義剛回到了吏部。”

方醒點點頭,“那李芬極力為林卜說好話,蹇義不可能不懷疑,那麼現在他會怎麼辦?”

……

“多少?”

蹇義低聲喝問道:“你拿了林卜多少好處?”

李芬跪在地上,仰頭哽咽道:“大人,沒多少,才一千一百貫。”

蹇義一腳就踢翻了他,指着他喝罵道:“一千多貫還沒多少?太祖高皇帝時足夠你全家剝皮實草了!”

“大人救我,下官以後唯大人之命是從!”

李芬翻身膝行過來,抱住蹇義的腿,仰頭道:“大人,此刻吏部不能出事啊!否則下官何惜此身,抄家滅族也在所不惜……”

蹇義低頭,看到李芬一臉的鼻涕眼淚,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有恃無恐,就厭惡的道:“錦衣衛的瀋陽和方醒交好,東廠更是在監察百官,今日之後,吏部就會是他們的眼中釘,你哪裡能躲過去?”

李芬吸吸鼻子,眼淚神奇的消失了,他說道:“大人,下官收錢的時候沒經手,林卜送錢的人也不認識收錢的人。”

蹇義瞬間就猶豫了,他不想姑息養奸,可在這個敏感時期,吏部爆出右侍郎收受官員錢財的醜聞,那對吏部就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不怕朱瞻基換掉自己,因為他無私心!

他只怕新來的是皇帝的心腹,那大明的官場……

“大人,下官的錢鈔並未放在家中,他們找不到證據……”

……

“嘭!”

廂房的男子被一腳踢撞在床柱上,整個床架都被撞塌了。

“啊……”

裡面出來一個女子,見到男子倒在床上呻吟,不禁就尖叫了一聲。

“不想死就忘記今日的事,滾!”

一個私娼還不足以讓辛老七出手,他指指門外,女子急匆匆的就往外跑,跑到一半時又回身撿起了那件肚兜,然後堆笑道:“大哥放心,小女還想長命百歲,必然不敢亂說。”

辛老七冷冷的看着她出門,然後過去,一把拎起男子,問道:“李芬的錢物放在哪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