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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只想睡個懶覺,可天剛亮就被無憂在外面給喊醒了。

這閨女活潑,而且天真,算是全家的開心果和掌中寶。

方醒打着哈欠,牽着無憂往外走。

大蟲和小蟲懶洋洋的跟在後面,至於土豆和平安,兩小子已經去上課了。

“爹,昨天太后娘娘讓大哥和二哥烤東西吃呢!”

無憂穿的是淺綠色的薄襖,頭髮梳成了兩個小馬尾,在腦後一甩一甩的。

這般萌噠噠的女兒讓方醒如何不愛,他柔聲道:“那是要盼頭呢!”

無憂揚起小臉,好奇的問道:“爹,什麼是盼頭?”

方醒笑道:“就是想好事,想好事能成。”

無憂哦了一聲,然後回身嚷道:“大蟲小蟲,去抓野兔!”

兩條大狗頓時就精神抖擻的衝到了前面,不時回頭看看無憂。

這閨女大氣啊!

方醒心中柔軟,帶着她一路到了田間,看着兩條大狗在瘋跑。

“娘……娘!”

方醒回身,等莫愁抱着歡歡近前,就摸摸他的臉蛋道:“歡歡叫爹。”

可歡歡卻轉過頭,重重的埋在莫愁的胸前。

莫愁低聲哄着他,可歡歡還是不肯叫爹。

“老爺,孩子有些倔,回頭妾身好生的教他。”

莫愁歉然說道,方醒搖搖頭:“孩子的忘性大,我出去這麼久,他哪認得出來。慢慢的就好了。”

“弟弟!弟弟!”

無憂伸手喊着,歡歡猛地回頭,然後掙扎着想下地。

“這小屁孩!”

方醒讓莫愁把孩子放下來,然後兩人看無憂牽着歡歡走路。

莊戶們三三兩兩的在田間勞作,見狀都笑着,有孩子跟着就嚷了起來。

方醒側臉看了一眼莫愁,見她有些羞澀,就說道:“孩子還小,別逼他學什麼東西,先玩耍吧,等大些我這裡自然會安排。”

莫愁應了,心中覺得滿滿的,幸福都快洋溢出來了。

不是女強人的話,女人都希望能有個肩膀來依靠。

而方醒就是她們母子的肩膀,而且很穩靠。

方醒感受到了她那帶着愛意的目光,就乾咳一聲,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兩條狗跑回來了,舌頭吐出老長,然後呵哧呵哧的繞着兩個孩子轉圈。

這邊風景獨好,而陳默的日子也不錯。

他得了假期,可做官心切的他今天就去了禮部報到。

禮部主事算是中堅力量,所以胡濙就親自來‘面試’。

一見面,胡濙就對長相憨厚的陳默生出了好感,就問道:“對外交流首重什麼?”

啥米?

陳默尷尬的看着地面,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這就好比一個士兵突然被提拔為將軍,然後上官問他戰略的問題,那肯定是不知所措。

尷尬的氣氛在室內瀰漫著,陳默抬頭看到了胡濙眼中的失望之色,一咬牙就說道:“大人,下官覺得應當是要好處。”

胡濙還是失望,因為這種言論在方學中屢見不鮮,可只要好處,時間一長,外藩肯定會離心離德,大明也只能靠武力來維持自己的老大地位。

“只要好處,朋友還要不要了?”

胡濙的不滿讓陳默幾乎是絕望了,他脫口而出道:“大人,好處要,還得會哄人,把人給哄住了,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給好處,還以為自己佔了便宜……”

胡濙把頭微微側過去些,此刻他只想罵人,大罵一場。

可等他仔細想想後,卻發現陳默這話實際上就是對外事務的白話版解釋。

這人……

胡濙突然給了陳默一個微笑,然後問道:“這話你在哪聽的?”

見到笑容,陳默頓時就像是打雞血般的興奮起來,滔滔不絕的說道:“大人,這是下官在外多年的經驗啊!”

“當年在倭國時,下官懵懂不懂事,就看着他們行事,可學了學,到頭來下官不知不覺的就去哄那些外藩人,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胡濙已經是目瞪口呆了,他從未見過哪位官員把哄騙說的這般赤果果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陳默還在繼續說,而且精神百倍:“大人,咱要有人裝凶,要有人裝老實,一軟……”

陳默說的實在是太興奮了,不知不覺就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

他猥瑣的衝著胡濙挑挑眉,說道:“一軟……一硬啊大人!”

胡濙從未聽到過這等低俗的比喻,他覺得禮部已經成了青皮集中營,甚至還覺得自己以後大抵會在史書上留下讓人取笑的名頭……

陳默說完才察覺自己過火了,他馬上就請罪,可胡濙卻只是揮手。

陳默以為自己完蛋了,就苦着臉道:“大人,下官只是習慣了這般說話,以前在海外時,那些土人……您得知道,要是和他們正經說話,那些土人就會以為你虛偽,所以下官……下官這是為了大明而變得粗俗了!”

胡濙無力的道:“去吧,陛下許了你假期,到了再來。”

陳默一聽就歡喜的道:“大人,那下官這就去了啊!您若是有空,下官……下官知道一家館子的飯菜好吃。大人,下官......有些身家,懇請您賞臉。”

這人太自來熟了啊!

胡濙覺得自己真的是遇到了剋星,於是板著臉道:“當面行賄本官,你這是要去錦衣衛走一遭嗎?”

“別啊大人,下官錯了,錯了!”

陳默一溜煙就跑了,一路上遇到禮部的人就主動打招呼,熱情的不行,彷彿他已經在禮部幹了好多年。

“這人是誰?”

閆大建覺得這個笑容有些讓他煩躁,身邊的人答道:“大人,這位就是昨日才被陛下誇讚的那位陳默,他這一下就飛到了禮部主事的位置上,看來是得意了。”

閆大建低聲道:“這人看着輕浮,如何能在禮部做事?本官去找大人問問,能否把他的差事給挪挪。”

等見到胡濙後,閆大建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覺得胡濙本人應該也有這個意思,這算是和上官同步了。

可胡濙的面色古怪,卻說出了一番話:“此人有些…...無賴,不過禮部多這麼一個人,本官覺得也不是壞事。”

閆大建皺眉道:“大人,大明的形象可不能被人給毀了!”

“不會。”

胡濙玩味的道:“從文皇帝後期開始,大明就已經不再厚待使者,可禮部的人總覺得過意不去,本官覺得這股子風氣該要壓下去。”

這話涉及到朱棣,閆大建心中凜然,急忙點頭稱是。

胡濙微笑道:“法蘭克使團的底細不明,禮部的那些招數對他們怕是難以奏效,本官會請示陛下,到時候就讓陳默去。”

閆大建心中不滿,可卻不願再反對。出了胡濙的值房,他看着禮部的上空,心中鬱郁難言。

胡濙的話裡有話,陳默打頭,可作為把法蘭克使團帶來的方醒,他哪能置身事外。到時候這個使團的底線是什麼,法蘭克情況如何,自然能一一試探出來。

這是禮部和方醒的一次配合,而閆大建完全被排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