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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什麼?

當你在這個環境里感到安定時。

當你感到有些微微的喜悅時。

當你整日忙碌卻倍感充實時。

那麼你就身處於幸福之中。

關起生以前覺得幸福就是升官發財,如今卻發現平安就是最大的財富。

“篾兒干動心了,不,是野心昭然。”

趙春在整理着各種收集來的情報,這些將不會行於文字,而是每個人都把它牢牢的記在心中。

“記住,也思牙沒有立功,他的到來反而是促成了篾兒干統合哈烈,警惕大明的決斷。”

“仆固和烏恩就像是風箏,而那條線已經漸漸從肉迷轉移到了篾兒乾的手中,篾兒干野心勃勃,這是一次進補。”

“篾兒干肯定是去遊說和威脅其他幾個王子,他現在兵強馬壯,有很大的可能統合哈烈,那將會是……一個強敵。”

趙春抬頭問道:“你們還有什麼補充的?”

苗喜想了想,說道:“大人,撒馬爾罕現在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這裡有飯吃,所以吸引了無數流浪的小部族,篾兒干在漸漸強大,若是等他收攏了那些王子,他會不會主動進攻?”

“我想不會,不過這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就交給朝中去頭痛吧。”

趙春愜意的起身,看着自己的三個手下,再看了那個包着王石骨灰的包袱一眼,說道:“帶上王石,咱們回家。”

“回家!”

“回家!”

低沉的聲音中帶着歡喜和如釋重負,所有人都想離開這座讓自己寢食不安的城市。

包袱被打開重新檢查,然後捆紮好,背在背上。

趙春在銷毀痕迹,那張記錄著各種情報的大紙被他泡在水中,然後揉搓成泥。

……

“這是最後一處嫌疑地點。”

一雙冷厲的目光掃過周圍的建築。

“他們偷走了屍體,哪怕是偽裝成了野狗的痕迹,可野狗不會拖走整具屍體,愚蠢的明人!”

他的身後聚集了一百餘名軍士,還有兩個百姓。

“是這裡嗎?”

軍官回身問道。

一個百姓諂媚的說道:“是的大人,原先他們是五個人,後來不知怎麼了,就少了一個,他們整日分批出門,回來就躲在屋裡……”

另一個百姓也急忙表功道:“他們從不吵架,靜悄悄的,就像是死人一樣,這不正常大人。”

軍官點點頭,冷笑道:“是不正常,這些愚蠢的明人,圍上去。”

……

院子里,四人已經背上包袱。包袱里大多是干餅,這將是他們這一路的主要食物,不夠的話,只能依靠搶掠和購買來補充。

趙春背着兩個包袱,其中一個是王石的骨灰。

他試試重量,然後摸摸裝着骨灰的那個包袱,說道:“王石兄弟,保佑咱們一路平安回家。”

苗喜笑道:“大人,哈烈人正忙着修繕城池呢,哪有功夫管那麼多。”

陳輝也喜笑顏開的道:“總算是能離開了,大人,我寧願在草原上流浪,也不願整日在這裡做噩夢。”

“噩夢結束,我們出發。”

趙春看了神色激動的關起生一眼,然後帶着大家從後面翻牆出去。

……

就在他們剛從另一條小巷走出去時,一群軍士也翻牆進了他們住的地方。

“沒人?”

軍官回身看着那兩個報信的百姓,目光陰冷。

一個軍士過去查看了一下現場,他伸手摸摸幾根凳子,回首道:“大人,他們沒走多久。”

軍官猛地回身,怒吼道:“追,找到他們,殺死他們!”

……

大街上依舊是車來車往,運送物料的牛車馬車源源不斷的穿梭着。

四人前後分開,腳步匆匆的和一處早就說好的馬販子取了馬,然後快速接近城門。

日頭偏西,城門處的軍士經過一天的監察,早已疲憊不堪。

馬背上裝着不少香料,還有茶磚。

這是標準的商隊,雖然小,可在哈烈大亂的背景下,小商隊才能更好的存活,而且轉向輕鬆。

城門處,守門的軍士接過了趙春遞過去的一塊銀子,熟練的把銀子收進懷裡,然後假意檢查了一下,就不耐煩的道:“滾!”

趙春黑黝黝的臉上浮起了諂媚的笑,點頭哈腰的,帶着馬隊緩緩出城。

不能快,否則在查出姦細有賞的政策下,守門的軍士會毫不猶豫的叫停他們,然後城上的弓箭會把他們釘死在被大車壓得堅硬的土地上。

“站住!”

身後傳來了一聲大喝,趙春的身體一僵,回身看向軍士。

軍士盯着他說道:“去幫我帶些東西出來。”

趙春的身體一松,他知道這是走私。

篾兒干攻破撒馬爾罕之後,不少人找到了寶貝,卻不敢暴露,只能尋找機會帶出來,然後請假去找商隊處置。

而為了安全——所有的戰利品都要交出來,然後上面再返還些財物。城中對商隊的貨物來源檢查的很嚴,所以他們只能在城外交易。

而需要馬帶貨,就說明這軍士的私貨不少。

這不是事,所以趙春準備親自去,而其他三人將會被留在這裡當做人質。

“我去。”

苗喜毫不猶豫的就接過了這事,趙春一怔,那軍士已經不耐煩的說了地址,還有找誰要貨。

此時城門處只有五名軍士,其他四人都裝作沒看見,可見這種事只是平常。

苗喜重複了一次地址和接頭人,軍士滿意的點點頭,示意趙春他們到城門外等着。

趙春壓住焦躁,低聲道:“小心些,不對勁就跑。”

苗喜把包袱遞給趙春,說道:“沒事,若是不對,大人……”

他笑了笑,很燦爛的微笑。

兩人的低聲交談不過是一瞬,苗喜隨即騎馬進城。

趙春在城外等候,關起生不安的道:“大人,天快黑了。”

趙春抬頭看看被夕陽染紅的天空,說道:“無礙,咱們…….”

“啊……”

這時一聲長嘯突然從城中傳了出來。

已經漸漸停止嘈雜的城市就像是突然被丟了塊石頭的小湖,馬上盪起了漣漪。

關起生的身體一顫,低聲道:“大人,是苗喜的聲音。”

陳輝看了已經開始戒備的軍士一眼,說道:“大人,怕是……乾脆幹掉這些人,接應……”

“啊……”

長嘯聲漸漸遠去,趙春閉上眼睛,低喝道:“上馬,走!”

“大人……”

趙春急促的說道:“苗喜長嘯示警,他…..往城裡去了,走!”

這是引開敵人的舉措,關起生痛苦的看了背對着自己等人的幾個軍士一眼。

三人上馬,悄然離去。

等其中一個軍士回頭後,不禁驚呼道:“那三人跑了!”

四野茫茫,三騎的背影被夕陽映照的血紅。

“追!追!”

城門處一陣忙亂,在邊上屋子裡休息的軍士們在軍官的帶領下紛紛上馬,然後追了出去。

可暮色將臨,誰能追……

……

這是報應!

從看到兩個百姓狂喜的指着自己時,苗喜就知道是自己去取王石的屍骸導致行蹤泄露,但他沒有遺憾。

他打馬在城中瘋狂的疾馳着,直至戰馬長嘶一聲,猛地摔了出去。

人在空中,苗喜手持短刃,衝著前方的一個敵軍撲去。

相撞的劇痛傳來,不用苗喜揮刀,敵人已經被重重的壓倒在地上。

身後的戰馬背上插着幾支箭矢,還在想爬起來。可它幾次掙扎,最終無力的倒在地上,身體抽搐着,輕輕的嘶鳴着……

苗喜跌跌撞撞的起身,前方是圍堵的敵人,身後是追兵。

他已經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