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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伯……”

方醒起身道:“畏懼不能成為你展望新生活的障礙,那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雀舌惶然起身,說道:“伯爺,小女…….覺着自己如湖面浮萍,不知歸處……”

“那就去找活,現在北平城裡……還算是安定,你隨便做些事,慢慢的安穩下來,至於以後,看你自己…….佛,也不渡無緣人啊!”

方醒轉身走了,回到家中沒等問,就主動交代了雀舌的事。

“那也是個可憐人,痴情呢!”

張淑慧把無憂攬在懷裡,然後瞥了膩在方醒身邊的小白一眼,說道:“夫君,那楊彥真的不行了?”

……

楊彥是真的不行了,刑部大牢里,從濟南帶回來的重犯們,就數他的‘待遇’最好。

單間里,楊彥獃獃的坐在破爛的草席上,聽着邊上有人在大喊大叫。

“……我要見陛下,求求你們,本官請見陛下……”

這是姜旭澤的聲音,從被皇帝判為流放蘇門答臘之後,他就變得這樣狂躁。

鄭和回來了,等下次有小船隊出海時,就是他們遠赴海外的時候。

至於地點,有獄卒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經常說了蘇門答臘那些地方的蠻荒狀態,還有漢王想要的那座大島,更是地獄般的存在……

可怕啊!

為此有人尋死覓活,用腦袋去撞柵欄,可惜只給自己增加了幾個包和痛苦,毫無用處。

至於絕食……

楊彥都嘗試過,只是餓了兩天,肚子里就像是被火燒似的難受,而那些獄卒卻只是好奇的每天來查看他餓死了沒有。

居然不管啊!

於是絕食也失敗了!

“……陛下,臣是被那錢暉給害了啊!常宇遇刺,臣……肯定是錢暉乾的,肯定是……”

“哈哈哈哈!”

姜旭澤突然大笑起來,瘋狂而肆意。

楊彥探頭看了一眼外面的過道,側耳聽了聽,然後趕緊縮了回去。

“陛下,臣忠心耿耿啊陛下!那些亂臣賊子,那家人……啊!”

急促的腳步聲之後,木棍抽打的聲音,姜旭澤慘叫的聲音,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里散播的到處都是,躲都躲不掉。

“閉上你的臭嘴!下次再聽到這話,打斷你的腿!”

獄卒打累了,就氣喘吁吁的歇息叫罵著。

然後就傳來了嗚咽聲。

“陛下…….臣有罪……臣願意戴罪立功……”

細細的聲音緩緩出來,帶着些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遲早會是個瘋子!”

獄卒的罵聲猶在耳,一人緩緩走了過來。

“在下黃鐘,興和伯府上的文書。”

來人微微俯身,看着一個勁往裡面縮,滿面驚惶的楊彥說道:“在下前來,是想問問一件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姜旭澤雙手抱住腦袋,尖聲喊道:“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別殺我……”

遠遠在後面的獄卒聞聲過來,低聲問道:“黃先生,可要小的收拾他?”

黃鐘搖搖頭,獄卒賠笑着退了回去。

他不敢在這裡,否則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他怕自己成為雙方角力的炮灰。

“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黃鐘皺眉看着裡面歇斯底里的楊彥,說道:“你若是瘋了,那麼必然是要挨一刀,所以…...你可是想清楚了?”

“別……”

楊彥停止了喊叫,黃鐘就低聲道:“那家人和你說過的話,都回想起來了嗎?”

楊彥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想了一些……”

囚室內有一張小桌子和椅子,文房四寶都有。

黃鐘看了一眼,面色轉冷,站直了身體,問道:“你……沒寫?”

楊彥強笑道:“黃先生,在下……在下的手腕子有些……”

“你在待價而沽?”

黃鐘的眼神更冷了,譏諷道:“你想的太多了。”

楊彥低頭,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

他極力的抬眼,看了看黃鐘,說道:“黃先生,興和伯心狠手辣,若是沒有保證的話,在下不敢……否則滅口自然隨之而來。”

“你沒有!”

黃鐘遺憾的道:“那家人的把柄確實是不好抓,可惜了。”

他轉身和獄卒點點頭,然後離去。

腳步聲很穩,穩的讓期待着奇蹟出現的楊彥心中越發的慌亂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楊彥慢慢的,彎着腰走到了柵欄邊,猛地探頭看去。

正好黃鐘在轉彎,眼角瞥見了楊彥的動作,他微微搖頭,然後不再停留。

楊彥的臉頰在顫動着,他的嘴唇張開,顫抖着:“說,我願說……”

細細的聲音幾乎只有他能聽清。

他突然抓住柵欄,用力的搖晃着,嘶喊道:“黃先生,在下願意說,馬上說……”

喊聲回蕩在大牢里,可卻沒有得到回應。

楊彥絕望的衝著那邊喊道:“黃先生,在下錯了,在下願意說,什麼都說……”

“嗬嗬嗬!”

姜旭澤那邊傳來了幸災樂禍的笑聲,少頃就聽他說道:“就憑你,也配知道那家人的事?本官都不知道,你算老幾?”

腳步聲來了,楊彥趕緊矜持起來,甚至還整理了一下頭髮。

腳步聲急促,率先映入楊彥眼中的卻是一根木棍……

“啊……”

……

“伯爺,楊彥看來確實只是一條狗。”

書房裡擺着兩盆冰,關上門之後,溫度怡人。

方醒喝了一口茶水,微笑道:“是大張旗鼓的嗎?”

黃鐘點頭道:“是,在下進去時報了名字,和楊彥談話時放任他大聲吼叫。”

“很好。”

等黃鐘走了之後,方醒在書房裡打盹。

“老爺,有人求見,說是……濟南故舊。”

“讓他進來。”

方醒就坐在躺椅上,四十五度躺着,然後眯眼養神。

少頃小刀就帶了一個中年男子進來。

“濟南一別,興和伯已然征伐建功,在下佩服。”

來人正是那位錦衣男子的二叔,他拱手行禮,笑的溫和。

方醒皺眉道:“你來見本伯,想說什麼?”

中年男子拱手道:“好教興和伯得知,我家如今已經專心學問,外界之事一概不理。”

“很難啊……”

方醒覺得這家人應當是怕了,害怕被朱瞻基一巴掌壓下去,然後百年不得翻身。

中年男子覺得這是在諷刺,就說道:“興和伯得勝歸來,本該歡喜,可在下卻知道,此刻大明南北都在…..失望,不,是絕望……”

方醒依舊在躺着,他淡淡的道:“一個國家出台一個決定,不可能皆大歡喜,只要大部分人歡喜就夠了,至於那些絕望之人怎麼想,想怎麼干,那隨意就好。”

中年男子打個哈哈,說道:“如今外敵皆無,正是興和伯大展身手的時機,在下奉命來為您道賀。”

“你…...來見本伯就是為了說這些酸溜溜的話?”

中年男子尷尬的道:“家裡人讓在下前來恭賀。”

方醒點點頭道:“本伯知道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