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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雪進了州衙,見到跪了一地的官吏,就冷冷的道:“自己交代,從寬。守口如瓶,從嚴!”

然後他就把這些人丟給了手下,自己一路到了後面。

“你很有種!”

葉落雪到時,方醒正在‘誇讚’着楊二。

“方家再怎麼著也是有些底蘊,知道要熬過去,你以為自己能瞞過一輩子?說吧,究竟是為了什麼。”

葉落雪聽到這個問題有些猶豫。他覺得方醒已經把整件事陰謀化了,從他到達涿州時,他就在想着陰謀。

楊二垂首到:“伯爺,小的那時候窮。”

“窮?”

方醒冷笑道:“青皮兼州衙的幫閑,你窮什麼?而且你還甘願跑腿,可見你野心勃勃,楊二,告訴本伯,究竟是為了什麼?”

葉落雪身體一震,在猜測着方醒來涿州的目的。

他一直在立功,一直在緊靠皇室,一直在不偏不倚,一直在幫扶着當今陛下……

他從永樂年間一直忍到了宣德年!

什麼不知道……

他究竟知不知道涿州方家的境遇?

如果不知道,那什麼都好說。

可要是知道的話……

這心胸真有山川之險啊!

葉落雪認為方醒的目的就是為了方鴻漸報仇,尋找到當年坑了方鴻漸的那幫子人。

方醒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也沒避諱的抽了楊二一耳光,說道:“你受我大伯的委託,帶着錢鈔和信件去了金陵,若是我父親真的倒霉了,那你藏匿了錢鈔,回來說謊也就罷了,可我父親只是丟了官職,你哪來的狗膽?!”

葉落雪心中一驚,覺得這事有些不對。

當年的方鴻漸可沒被判刑,審訊結束之後就丟了官,然後被趕回原籍吃老米飯。

方鴻漸的死因最多的可能是因為方醒的科舉之路斷絕,這對於方鴻漸來說,幾乎是無法面對的難堪和悲傷。

他甚至不敢和老家的人聯繫,就這麼鬱鬱而終。

楊二抬頭,正色道:“伯爺,小的能得到什麼?”

方醒一怔,隨即獰笑道:“你以為自己能在本伯的面前有說條件的餘地?來人!”

“老爺!”

方五進來了,葉落雪搖搖頭,知道這裡面怕是會有些陳年舊事的瓜葛。

方鴻漸那時候可是吏部主事,不是阿貓阿狗。

當年他丟官歸家,就說明他沒犯事,或是犯的事無足輕重。

而楊二當年的舉動同樣疑點頗多,膽子大的沒邊了。

方醒就坐在正堂外面,看着家丁們在院子里給楊二用刑。

葉落雪有些疑惑,就問道:“興和伯,您這邊隨便弄弄,楊二肯定撐不住……”

方醒愜意的道:“當年家父的事疑點頗多,只是我一直忙碌着,再加上科學一出,我得謹慎些,免得被人說是藉機生事,這才忍到了今日。”

“此事我和陛下交代過了,你無需多慮,至於楊二……”

方醒笑了笑,白生生的牙齒閃爍着釉光:“這只是開始。”

從朱棣去後他就在調查吏部,只是當年的事歷時太久,許多線索都斷了,只有些傳言。

等他想仔細調查時,朱高熾卻不行了,於是他就一路忙碌到了現在,才有時間下來調查。

至於方鴻中等人,他當時壓根就沒有親戚這個概念,巴不得所有的親戚都離的遠遠的才好,這才讓他們被欺壓至今。

……

那個瘋子又在涿州搞事了!

斥候不斷往來於京城和涿州之間,這是軍中的渠道,而涿州那邊不可能會有戰事……

稍後就有書信來了,有當地士紳向京城的朋友求援,直說方醒在涿州又開始了到處抓人,知州魯雲被拿下了,州衙多人被扣留,整個涿州幾乎都癱瘓了,處於恐怖之中。

京城頓時一驚,各處消息開始串聯,宮中的動向被人盯着,就等着皇帝給出一個明確的意思。

膽大包天!

皇宮中傳出來四個字,讓人找不到來由。

知情人不願說,不知道的在胡說。

“誰膽大包天?這是說那方醒呢!”

“陛下這是……終於對他不滿了?可喜可賀啊!”

外界的反應讓宮中的皇帝有些無語和憤怒,於是宮中再次傳出幾個字。

拿人!

這次伴隨着的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馬。

馬蹄聲轟隆,奔赴各方。

很快,京城某幾家小權貴被拿下的消息就傳出來了,據說被錦衣衛的人拖死狗般的拖了出來後,還在喊着什麼‘不是窺探興和伯行蹤,只是擔心家裡的田地會被動’之類的話。

大家這才知道了方醒動手和皇帝拿人的緣由。

一群蠢貨!

這事瞬間成了笑柄,楊榮午飯後去散步時就聽到不少議論。

可他卻沒有半點笑的意思。

這是皇帝的反擊罷了,不管如何,當他覺得自己的威權受到了侵犯時,他就會做出反應。

這就是雄主的雛形!

轉過屋角,前面就是楊溥,楊榮的眼神一冷,隨即就微笑道:“天氣不錯。”

今天的天氣確實是不錯,至少有太陽。

楊溥拱手道:“大人的心情不錯。”

楊榮微笑道:“是不錯,至少陛下沒有鋪開的意思。”

楊溥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就轉身和他同行。

“方醒先去了涿州,據說是尋親,那些人膽小,就派人去跟着,只是想看看方醒在弄什麼……”

楊溥難掩鄙夷之色,說道:“草木皆兵,那些人不問可知,大多是沒腦子的,地位也不高,陛下拿他們祭旗,嚇唬是足夠了,只是有些人怕是會有些怨言……”

楊榮贊同這個意見,他覺得皇帝太過強硬了些,缺乏手腕。

不過對此他卻只能苦笑:“當今陛下乃是文皇帝一手教出來的,已經很克制了。”

楊溥無奈點頭,如果是朱棣在,他不動手則以,一旦動手,那就是雷霆萬鈞,大家就自求多福吧。

兩人不算盟友,也不算是朋友,所以交淺言深幾句之後,都換了輕鬆的話題。

“.…..陛下好像有意要尚書兼輔政學士…….”

“此事不好說,至少只是個想法,動靜太大了,陛下也得深思,否則目前的人怎麼安置?早着呢!”

腳步聲遠去,一陣冷風吹過,一朵乾枯的小花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