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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的面色不大好看,甚至是有些惶恐。

他知道這幾個家丁的身份,所以一直都很溫順。

“先前你和兩人擦肩而過,他們可有異常?”

“沒。”

“你回去吧。”

李青搖搖晃晃的回到了襄城伯府,走的卻是正面的小門,和出發時的小心謹慎和偽裝不大相符。

“老爺呢?”

李青的模樣看着有些恍惚,開門的僕役急忙說道:“老爺在後院。”

“去,我要見老爺。”

……

“沒人?”

李隆在書房裡看書,面色紅潤。

李青說道:“老爺,小的特地弄的可疑,還去了神仙居,最後還鑽了死巷子,最後只引來了三個想搶錢的青皮。”

李隆沒有生氣,他把書合上放在桌子上,起身道:“準備一下,本伯去見興和伯。”

……

方醒已經接到了消息,李隆到時,他在內院相迎,然後雙方就在一個小亭子里喝茶。

最近的天氣不錯,太陽每天都有,只是風吹着有些刺骨。

李隆並未在臉上傅粉以掩飾住自己的好氣色,氣度儼然。

“沒有人趁機出來蠱惑。”

李隆失望的道:“甚至沒有人給李某一份書信,更無人上門探望,興和伯,你失望了嗎?”

“我失望什麼?”

石墩有些冰,方醒起身站在邊上,扶着木柱子看着前方的水池,淡淡的道:“這是你想求活的自薦,襄城伯,我不喜歡你們的一點,重要的一點。”

“什麼?”

李隆有些不自在的問道。

方醒看着他,冷冷的道:“恨不能時刻被文人讚頌,至少也想要個儒將的頭銜,然後摒棄武人,整日和文官文人們稱兄道弟,就期待着自己死後,那些文人們能寫幾個字,幾首酸詩流傳後世,當然,必須是讚美你們的字。”

李隆挪動了一下屁股,淡然道:“興和伯此言差矣。”

“養氣功夫不錯,那日吐血應當是意外吧?”

方醒不喜歡和這等和文人扎堆的武勛,“我那大舅兄也是這般,不過他是韜光養晦,順帶想改個門風,你又是為何?”

張輔和文人親近絕非是為了儒學,大多是為了蟄伏,還有就是想讓英國公府從下一代開始變成半文官性質。

“文不文,武不武的,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方醒這話聽着好似不是說李隆,可李隆卻摸了一份奏章出來,說道:“李某已經寫好了請罪奏章,稍後發出。”

“那是你的事。”

方醒沒有接奏章,接了就是接過麻煩。

“你不但和文人親近,也學會了文人的陰招。”

方醒不渝的道:“我並不想踩着你來清洗金陵諸衛,可你卻不配合,奈何?”

李隆冷笑道:“本伯何罪?”

他篤定自己並無罪名,那日是被方醒嚇到了,以為皇帝要拿和文人親近的武勛開刀。

可後來他又覺得不對,張輔等武勛同樣和文人親近,為何沒見被收拾?

所以他覺得被方醒羞辱了,而昨天他派人來主動請纓,派李青來試探一番,看看有沒有對皇帝和方醒不滿的人來交涉。

這是洗清自己嫌疑的第一步。

李隆覺得方醒很可笑,居然信以為真,以為能抓到那些反對皇帝的勢力。

我洗清了,你隨意。

他緩緩收回奏章,臉上帶着矜持的微笑。

如果剛才方醒看過奏章,就會發現裡面真的是在請罪,李隆幾乎把自己的心思剖析的乾乾淨淨的,就像是在清洗靈魂。

是的,李隆覺得方醒把自己想的太差了。

方醒站在柱子邊上看着外面,彷彿在發獃。

李隆起身,氣勢漸漸沉凝。

“本伯要效忠也只會向陛下效忠,興和伯,你想讓本伯承情嗎?抱歉,本伯只願領陛下的情。”

他的眼睛微眯,雙腿分開站穩,那氣勢迸發,當真沒辜負襄城伯這個爵位。

方醒點點頭,突然說道:“都到齊了嗎?”

“伯爺,都齊了。”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李隆悚然一驚,回身看去,卻是一名軍士。

這軍士目不斜視,視李隆如無物。

方醒回身,微笑道:“襄城伯,且隨本伯來。”

方醒當先走出亭子,李隆猶豫了一下,那軍士退下的時候瞥了他一眼,卻是冷冰冰的。

這不是方醒的人!

李隆被這個發現弄的有些彷徨,他跟了出去。

兩人走出大門,戰馬已經就位。

方醒上馬,說道:“本伯討厭的人不多,但基本上那些人都有個特點,陰!”

李隆緩緩上馬,臉上當真陰沉了下來。

沒人喜歡被人說陰。

陰這個字不是好含義。

陰沉、陰測測……一句話,被人說是陰,那幾乎就和小人掛上鉤了。

而且還是喜歡在背後捅刀子的小人!

“本伯喜歡漢王那等直來直去的性子,有什麼不滿就說,大不了打就是。”

方醒策馬緩緩而行,身邊全是家丁,外圍是軍士。

“有事有話當面說,別在背後下黑手,說怪話,那樣的人,本伯就當他是女人,陰柔都不足以形容。”

這一番話直接把張輔都包括了進去,王賀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低聲道:“興和伯,罷了,回頭小心家中後院失火。”

方醒笑了笑,他剛才算是有感而發。近日金陵的士紳們很乖巧,就像是乖寶寶般的老實。

可他知道這是蟄伏待機,所以有些失望。

王賀也有些惱火,卻不會和方醒這般譏諷李隆來發泄。

“興和伯,襄城伯還是有聖眷的。”

“什麼聖眷?無用之人,聖眷有何用?”

一行人前行兩個街口,在前面一個路口前,已經有不少人在聚集了。

大家紛紛下馬,李隆覺得不對勁,這架勢好像是要搞大動作。

今兒他的周圍全是方醒的麾下,他想止步也不得,只能被簇擁着進了那個圈子。

就在被軍士圍住的圈子裡,十餘人跪在中間,每人的身後站着兩名軍士。

這是要斬首的意思啊!

李隆已經認出了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上次被方醒拿下的將領。

而剩下的那幾個男子卻臉生,看着都已經被嚇傻了。

李隆不由自主的走到方醒的身邊,正好費石和李敬過來。

“伯爺,都齊了。”

費石堆笑道:“伯爺,能否讓錦衣衛的兄弟們去行刑?好歹讓他們見見血也好啊!”

方醒搖搖頭,“此事本伯都不管。”

費石心中一驚,看了方醒身後那張猙獰的臉一眼,急忙說道:“是下官冒昧了。”

李隆也看到了那張臉,他不認識武川,可總覺得不對。

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不過好歹是金陵,所以都知道分寸,沒有去衝撞那道由軍士組成的警戒線。

方醒看了一眼,然後沉聲道:“武川!”

武川出來,躬身道:“伯爺,下官在。”

方醒微微抬頭,說道:“準備行刑吧!”

“興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