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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府里,張輔見土豆有些走神,還以為他是少年貪玩少睡。頂點

“你如今也快到出來做事的年紀了,你爹是怎麼想的?科舉可要去嗎?”

土豆一怔,然後恭謹的說道:“舅舅,科舉我家自然是不去的。”

“是了,去了就是認輸。”

張輔隨後又問了些話,土豆心中焦急,卻不敢顯露出來,只得忍着。

可張輔是何等的老道,從他身體的細微動作和眼神中早就看出了眼前的少年想告退。

“家中有事?”

張輔好奇的問道。

土豆大慚,覺得自己怠慢了長輩,就說道:“無事。舅舅,我只是在想着陛下的題目。”

“什麼題目?”

“陛下問目前大明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最大的問題?”

張輔一下就陷入了沉思。

土豆想把腦海中那個女孩的模樣給推出去,最好忘掉。

可他越推,那女孩的印象就越深刻。

他想起了那還殘留着的嬰兒肥,以及瞪眼裝兇悍的可愛。

她沒叉腰吧?

叉腰可是潑婦。

土豆在極力回憶着,卻沒注意張輔在盯着自己。

等他從頭到尾的回想了好幾遍,覺得那叫做馮霖還是馮鈴的女孩並未叉腰時,心情不禁就愉悅了起來。

等他清醒時,就看到了張輔那探究的目光。

“別的人家如你這般年紀,不是下地就是跟着做生意,讀書上進的也開始要準備進考場了。”

張輔一直覺得方醒把土豆教的極好,不卑不亢,老成。

可今天的土豆卻有些走神,讓他不禁起了童心。

“你這個年齡……也該定下了,你爹怎麼說?”

土豆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說道:“舅舅,我爹說還早呢。”

張輔揶揄的道:“年少懵懂,當年我和你爹都經歷過,罷了,你爹太固執,總說什麼十八歲以後才好,就看你娘是怎麼想的,總不能給你找個普通的女子吧,哈哈哈哈!”

……

隨后土豆就去了吳氏那邊,結果被吳氏和身邊的嬤嬤丫鬟們取笑了一番,只說他少年英俊,且等回頭就給他相看媳婦。

等張懋奶聲奶氣的叫了幾聲哥哥後,吳氏就心滿意足的叫人送土豆去前面。

“咱們府上看似得意尊貴,可這勛戚啊!它最要緊的就是帝王的恩寵。”

吳氏等他走後,就有些惆悵的說著自己的煩惱。

她的奶娘就勸道:“夫人,現在南北徐家都不景氣,咱們府上可是大明勛戚的頭面呢!”

吳氏嘆息一聲道:“那是假的啊!說句大逆不道的,就算是封王,可要是沒了聖眷,那還比不過一個指揮使呢!”

奶娘這才知道她是看到土豆後,就聯想到了兩家的現狀。

稍后土豆被張輔留了飯,隨後告辭。

走出英國公府,土豆有些茫然。

馬蹄敲打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刀在後面坐在車轅上,嘴裡咬着一根雞骨頭,嘴角多了油膩。

他看了前方惆悵的土豆一眼,突然說道:“大少爺,那女子家住在黃華坊。”

土豆的身體一僵,說道:“小刀叔,哪個女孩?”

小刀嘿嘿的笑道:“大少爺,那馮家就在文思院對面的巷子里。”

土豆在馬背上看着有些僵硬,嘟囔道:“和我沒關係。”

小刀把腳搭在車轅上,身體微微後仰靠着一個木箱子,戲謔的道:“大少爺,您肯定想知道消息的來歷吧?”

土豆沒搭理他,小刀說道:“小的先前和英國公府的張琪喝酒,請他幫忙去查了一下。”

土豆還是沒搭理,可心中卻對英國公府的手腕感到震驚。

不過是一個多時辰,居然就查清了那女孩家的情況,這個能力若是用於邪路呢?

他以前聽方醒和黃鐘說過皇帝對勛戚的態度,好似對女人和小人,近則不遜,遠則生怨。

如今看來,勛戚,特別是武勛,皇帝大概忌諱的是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和手段。

“那馮有為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叫做馮祥,沒成親,說是定親了,親家是個小官的外甥女。那馮有為就是以畫畫養活了一家人,那馮祥在讀書,只有馮霖幫襯着,經常幫馮有為送畫。”

小刀自顧自的說道:“馮霖好像比少爺你小了一歲還是一歲多,家裡和街坊都叫她阿霖,那個什麼……他們說是下面兩個木頭的霖,不是鈴鐺的鈴。”

提到鈴鐺,土豆瞬間感到了惆悵。

他看着前方,恍惚又見到了那條大狗,那眼神冷冷的,就像是在山林中回頭看着自己,催促着自己趕緊跟上。

“大少爺,那女子很能幹,就是凶。哎!凶的女人讓人頭痛,可出門卻放心,男人,難啊!”

小刀搖頭晃腦的說道:“你說我家裡的那個吧,當年賣春卷賣的風生水起,一個小女子就能撐起一個家,等嫁進來了,那家裡都沒我說話的地方,整日就得聽她的安排,不聽她也不吵架,就看着你,看的你頭皮發麻。好嘛,遇到這樣的女人怎麼辦?只能聽了唄!”

他嘀咕了半晌,見土豆沒反應,就跳下馬車,也不擔心馬拉着車跑了。

他走到土豆的馬邊,說道:“大少爺,明日啊!錯過了明日,馮家怕是要倒霉了,那女子弄不好就會挨打,哎!想着就心痛啊!”

土豆有些不自在的在馬背上磨動了一下身體,乾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小刀促狹的笑了笑,說道:“大少爺放心,小的保證不給老爺和夫人說,若是說了,回頭就被趕出來睡一宿,冷個半死。”

土豆尷尬的看着前方,也沒拒絕。

小刀回到了馬車上,加速和土豆並行,說道:“大少爺,小的這就回去了,回頭給老爺夫人說您是遇到了同窗,在喝茶。”

土豆獃獃的看着他趕着馬車加速走了,然後捂着額頭道:“這是哪跟哪啊!”

方家對孩子管教的不是很嚴,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自覺。

土豆覺得不能去,就漫無目的的在城中轉着。

龐大的帝國除了軍隊之外都在休息,一切都靠着慣性和自覺在運行着,卻也各自安分。

五城兵馬司的人自然是沒法休息的,越是熱鬧他們就越忙碌。

有人認得土豆,見他神色茫然的牽着馬在街上閑逛,有個軍士想討好,就喊道:“小伯爺可是要去貢院嗎?”

這邊有武學,也有貢院,可這話卻問錯了。

土豆一怔,然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到了黃華坊。

他只覺得心跳略快了些,就敷衍道:“多謝相告,在下只是找個同窗。”

那軍士還熱情的想為他帶路,領隊的小旗官一腳踢了他個踉蹌,然後對土豆說道:“小伯爺放心,這片地方才剛清查過,保證沒青皮。”

刺殺是不可能的,這是大家的共同判斷。

誰要是敢去刺殺土豆,沒人知道方醒會變成什麼樣。

他最大的可能是發瘋,然後無差別的展開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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