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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貢院就會有文廟。

過年期間文廟依舊是香火鼎盛,無數讀書人或是他們的家人在虔誠的祈禱着。

香火的味道從裡面傳出來,馮霖覺得不好聞,但卻對讀書人有着本能的敬畏。

“你考中秀才了嗎?”

馮霖覺得土豆肯定是讀書不成的,而原因很簡單,但凡是讀書有成的,都不可能會拳腳。

“我上次見過一個讀書人,還是舉人,被人一嚇就面色慘白,你肯定是想進武學吧?”

“武學也好,他們說進去了就是天子門生,泰寧侯肯定就不敢動你。”

包子臉的女孩在嘀咕着,神色漸漸平和,甚至有些雀躍。

“你以後多立功,說不準能封爵呢!到時候泰寧侯見到你還得行禮……呀!想想都覺得解氣。”

女孩的包子臉都笑開了,那眼睛微微眯着,那笑意都在眼裡,彷彿包不住,就要滿溢出來。

土豆看了一眼,然後就偏頭過去,說道:“嗯,我會立功。”

他並不喜歡興和伯這個爵位,不,不是不喜歡,只是不願意。

興和伯這個爵位歷經三朝,上面鋪滿了戰功和文教功德,以及無數聖眷。

他不願意坐在上面享受,而且自家老爹身體康健,他難道要在父親的羽翼下安心的活幾十年?

少年心事總是這般無頭無尾。

土豆見前方就是馮家,就止步道:“你回去吧。”

馮霖臉上的歡快一下就消散了,土豆微微皺眉,說道:“他家被我嚇住了,在沒弄清我的底細之前,必然不敢來你家拿人,放心好了。”

馮霖欲言又止,最後說道:“是我連累了你,你要不……”

她沒辦法了,而且土豆是個男的,也不能帶回家去藏着。

土豆見她一臉愁色,就說道:“你快進去,不然拖久了,我擔心陳家的人會跟來。”

馮霖一聽就急了。

她急匆匆的道:“你記得別出城,要被抓住就說是我乾的,然後喊冤。”

土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馮霖三步一回頭的往家裡去,土豆一直目送着她進家。

他牽馬轉身,目光由近及遠的搜索着,卻沒看到有人盯着自己。

咦!奇怪了。

土豆覺得陳家不該這麼反應遲鈍。

從事發到現在,按理陳鍾早該得了消息。不管他有多大的胸襟,按照土豆對一般勛戚的了解,這等事他們會不管對錯,一定要讓那人好看。

可人呢?

陳家肯定還有一些當年老侯爺留下來的家丁,這些家丁都是沙場好手,跟蹤一個人不在話下。

他緩緩而行,一路仔細搜索着。

等到了城門處時,他略微有些緊張。

可一直出了城門之後都沒看到可疑的人,土豆真的是懵了。

他一路到了家,心中狐疑的在見父母時就隱蔽的觀察了一番。

方醒很懶,被無憂拉着衣袖央求着,說是要吃上次做的豌豆粉。

那豌豆粉就是方醒弄出來的,用麵粉般的東西做成一盆,然後用刮子刮成麵條般粗細的粉條子,加些調料涼拌,很美味。

方醒卻不大想弄,但是被閨女這麼一央求拉扯,心中一軟,就收了懶筋,說道:“好好好,晚些就做,到時候咱爺倆躲着吃。”

他這一逗樂,土豆心中就釋疑了。

可無憂卻不樂的道:“爹,要一起吃,娘,二娘,大哥二哥都要吃,還有城裡的姨娘和弟弟也沒吃呢。”

方醒一聽就歡喜的道:“我閨女就是大氣大方,哈哈哈哈!”

土豆心中有事,就逗趣道:“爹,妹妹做事從不藏私,連宮中的二位娘娘都誇讚呢。”

“哎呀!大哥別說啦!”

無憂被說的臉蛋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但卻又有些許小驕傲和小得意在裡面,讓方醒見了愛煞。

但他隨即就收了歡喜,說道:“你妹妹進宮只是去找端端玩耍。”

土豆心中一凜,知道父親從未把妹妹的未來偏向宮中一點。

宮中冷情,宮中博愛,這是方醒無法忍受的。

想到自家的小棉襖被接進了宮中,哪怕是將成為皇后,方醒依舊是不能忍。

不過無憂比玉米大幾歲,壓根就不可能。

想到這裡,方醒把幾種磋磨學生的手段都暫時放下,然後帶着閨女去做豌豆粉。

土豆回了自己的地方。這是一座小院,很小,是方醒令人隔出來的。

不過院子雖然小,卻被布置的井井有條,花草樹木都有,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池子。

池子里有幾條魚,土豆隨後撒了些魚食進去,然後也不管魚兒吃不吃,就坐在池子邊上發獃。

“大哥!”

他一直在獃獃的想着心事,連平安進來都不知道。

他哦了一聲,然後繼續想陳鍾會不會令人去找馮家的麻煩。

平安見他的模樣就知道有事,就坐在他的身邊問道:“大哥,是不是那畫師被拿住了?”

土豆搖搖頭道:“不是,只是那畫師和陳家鬧翻了。”

平安有些意外,他覺得自己的大哥不該是這等衝動和莽撞的人。

“大哥,你可露了自己的身份?”

土豆搖搖頭,以手托腮,茫然的看着院牆,說道:“沒有,可陳家卻沒人追蹤,很奇怪。”

平安也覺得很奇怪,“大哥,要是你真沒露身份,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就奇怪了。”

“我不是促織。”

土豆沒好氣的道:“我也覺得奇怪,難道是陳家覺得自己理虧了?”

平安笑了一聲,說道:“大哥,勛戚裡面如咱們家這般低調的可還有?哪怕是舅舅家也時有下人欺壓百姓的事傳出來。而陳家可是武勛,哪會理會什麼道理。”

武勛最不講理,連張輔家的下人都是如此。這也算是一脈相承。若是太過講理,難免有人說這是在養望。

所以以前和以後都少不了那些大人物自污,藉此來表明自己並無野心。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出征後三番兩次向秦皇索要田地的王翦。

土豆有些憂愁的道:“我想去探一探。”

平安雖然不知道他為啥會和泰寧侯鬧騰,可卻有些擔憂:“大哥,今日可動手了?”

等土豆點頭後,平安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

土豆哎喲了一聲,正準備收拾這個弟弟,旋即想到了他的用意,就沒好氣的道:“我沒受傷。”

平安這才放心,就想了想,說道:“陳家不怎麼有聖眷,和咱們家比差遠了,大哥你又不願意露出名號,這事兒怕是還有手尾,那畫師可跑了?”

得罪了權貴,小小的一個畫師不跑還等死啊!

土豆卻只是搖頭。

“大哥,你難道把事情都攬在自己的頭上了?”

土豆還是點頭,平安嘖嘖稱奇的道:“大哥,是誰讓你這般大包大攬的?難道是女人?”

土豆從差點把自家的童子身丟在秦樓那些女人的身上之後,張淑慧就換了他身邊的丫鬟,把原先一個長得漂亮的配給了僕役。

所以平安覺得他是不是想和父母置氣,乾脆去外面找了個女人。

土豆說道:“沒有的事,此事……我占理,大不了最後表明身份,看那陳鍾敢不敢再動手。”

平安贊同道:“對,咱們就是要能伸能屈,就算是到時候被爹打一頓,可也好過被外人欺負。”

土豆點點頭,心中卻把這個念頭丟到了天邊。

他壓根就沒有和父母通氣的意思,只想和一個勇士般的,單槍匹馬去解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