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之後的幾天,小墨熙一直按照白澤惠的指示,在夜裡偷偷換掉儲存在大瓦罐里的涼白開。

在靈泉水日復一日的滋養下,不僅任瀚珺和任瀚棠姐弟倆的身體漸漸恢復了健康,而且就連姚玉知的腳傷也在不知不覺間痊癒了。

唯有沒病沒痛的鄧喜斌和鄧秦氏沒什麼明顯變化,不過他們兩口子的身體狀態卻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時間轉眼就到了景平三十五年八月二十二日,在山裡流亡了近一個月,但卻只在最開始時遭遇過追殺的姚玉知等人來到了與任家別院所在的位置隔山相對的伏牛山的另一邊。

鄧喜斌將姚玉知、鄧秦氏和三個孩子留在山林里,而他自己則帶着銀兩去了山下。

姚玉知和鄧秦氏帶着三個孩子在山裡等了整整一天半,鄧喜斌這才帶着一小袋大米、一匹棉布、兩筐青菜趕了回來。

他將自己帶回來的東西交給了鄧秦氏去安置,而他自己則一臉沉重的跟姚玉知說了兩個消息。

被姚玉知抱在懷裡的白澤惠因為年紀太小,並沒有像任瀚珺和任瀚棠一樣被鄧秦氏找了借口帶去一旁,所以鄧喜斌說的話她一字不漏的全都聽進了耳朵里。

“......景平帝四天前已經駕崩,中常侍趙駿、何奇、馬輝、張久在景平帝駕崩的第二天就捧着遺詔扶持年僅六歲的景平帝第五子劉瑜登了基。另外,北朝軍隊已經打到了山西榆次,新帝決定棄都城汴京逃往江南,所以,景平帝的靈柩只在皇宮裡停了三天就被匆匆埋進了帝陵。”

因勢如破竹而棄都城汴京,攜心腹宦官和一眾朝臣逃往江南。

因為怕姚玉知冷不丁聽了第二個消息會承受不住,所以鄧喜斌不僅特意將朝中帝位更迭的消息放在了前面說,而且還在言語之間暗示了第二個消息的部分內容。

姚玉知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立刻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她白着一張臉問鄧喜斌,“你說北朝軍隊打到了山西榆次?這怎麼可能?”

她的目光里透着滿滿的焦急和惶惑,看得鄧喜斌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他不忍心,不忍心去看姚玉知眼裡的難以置信和擔憂驚恐。

“夫人,這是真的。”鄧喜斌的聲音悶悶的,“屬下還打聽到,將軍......將軍他......”

姚玉知的身子晃了晃,“師兄他......他怎麼了?”

鄧喜斌的頭垂得更低了,“他被那個狗皇帝給害死了!”

他的聲音很輕,而且還帶着哭腔,但他吐出的每一個字卻都像鋼針一樣直直刺進了姚玉知的心房。

她眼神發直,整個人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白澤惠嚇得魂飛魄散,好在一直留意着這邊動靜的鄧秦氏飛撲過來扶住了姚玉知。

“夫人!夫人!”鄧秦氏一手托着姚玉知,一手攬着姚玉知胸前的小小襁褓,口中更是一疊聲的喊着姚玉知。

“娘!”不遠處的任瀚珺和任瀚棠也被驚動了,兩個孩子一邊哭一邊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鄧秦氏扶着姚玉知在大青石上坐好,然後又將她懷裡的白澤惠抱出來放到一旁。

“娘,娘你別嚇我!”任瀚珺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死死拽着姚玉知的衣擺。

任瀚棠也跟着喊“娘”,兩個孩子哭得聲嘶力竭。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為母子連心,總之過了一小會兒,姚玉知終於動了動眼珠兒。

她茫然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孩子,有心開口安慰他們幾句,可她才動了動嘴唇,一大口血就毫無徵兆的噴射而出。

鄧秦氏等人全都嚇壞了,任瀚珺和任瀚棠甚至嚇得都忘了哭,兩個孩子掛了一臉的淚,就那麼獃獃的定格了似的愣在了原地。

鄧喜斌到底是身經百戰、心智更為堅強的男人,而且之前打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他已經失態過一次了,所以這個時候他看上去倒是比其他人都要冷靜。

他默默倒了一大碗瓦罐里的涼白開,然後又走過來遞給了鄧秦氏。

鄧秦氏如夢初醒似的接過碗,然後又抖着手讓姚玉知漱口。

等姚玉知漱了口,鄧秦氏又扶她去附近的一塊黑色大石頭後面換衣服。

鄧喜斌屈膝蹲下,低聲安慰着嚇壞了的任瀚珺和任瀚棠。

兩個孩子都有些愣愣的,無論鄧喜斌怎麼開解勸慰,他們都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塊遮擋住了姚玉知身影的黑色大石頭。

等鄧秦氏扶着姚玉知走出來,兩個孩子立刻三步並作兩步朝自家娘親跑了過去。

這一番折騰下來,姚玉知的神智已經恢復了幾分清明。

她抱了抱兩個孩子,然後又讓鄧秦氏將他們帶到一旁。

“跟我說說詳情。”她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剛才吐的那口血顯然傷到了她的身子。

鄧喜斌強忍着心酸和擔憂,言簡意賅的跟姚玉知說了一下他打探到的情報。

當聽到鄧喜斌說景平帝派去的犒軍太監——中常侍何奇其實是去秘密殺害任子賢的,姚玉知眼中頓時燃起了熊熊火光。

“......如今汴京以北的地區可謂是哀鴻遍野,百姓們死的死、逃的逃,我下山的這段時間,幾乎每到一處都能聽到百姓們咒罵皇帝昏庸無能、肆意殘害忠良。”

鄧喜斌的這番話多少安慰到了姚玉知,但失去丈夫的痛苦卻並不會因為百姓們認同了任子賢的付出而減輕分毫。

她啞着嗓子問鄧喜斌,“不是說劉家背後有修仙者嗎?怎麼南朝都被佔了小半國土,那些修仙者卻沒有任何反應?”

鄧喜斌蹙着眉頭,“屬下去找以前的熟人打探了一下,據說好像是北朝皇族的背後也有修仙者撐腰,神仙老爺們不願意為了凡人的事自己斗個你死我活,所以就約定了誰也不插手兩國之間的爭鬥。”

鄧喜斌所謂的“熟人”其實就是他和任子賢以前的軍中同袍,雖然任子賢蒙冤而死,但很多人卻都還記着他的好、記着欠他的人情。

如果不是已經死了的景平帝當初對任子賢一家下手太快,而且整件事情還只經了他心腹宦官的手,讓朝中那些武官根本來不及通風報信或者施以援手,姚玉知母子三人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