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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生隨即去了孟神機的營帳。

孟神機左手纏着厚厚的繃帶,亦是坐在書案旁細細看着兵書。

抬眼見到漢生,笑着打了個招呼。

漢生也不和他客氣,問到:“你的傷如何了。”

孟神機一臉燦爛:“火舔了幾下,不礙事。”

漢生眨眨眼道:“那多舔幾下你豈不是要被裹成木乃伊?”

孟神機睜大眼睛,似乎弟妹變得和平時不大一樣了。

前兩天弟妹昏迷時陸沉那小子還一臉擔心,害怕她看到戰場死人性情大變。現下性格的確是變了,卻變得活潑了。

漢生笑着,“行了,來看看你,既然傷得不重我也就不擔心了。這就走了不打擾你看書。”

轉身準備離去。

孟神機連忙起身攔住道,“你這才剛來,不急不急。”

漢生停下腳步問:“還有什麼事?”

孟神機回到書案前坐好,右手揚起一卷竹簡:“這《老子兵法》真的是你寫的?”

漢生扶額:“只是轉錄,有問題嗎?”

孟神機道:“沒有問題,只是好奇你老師是何方奇才,竟把你教得這樣厲害。”

漢生呵呵一笑,“家師的確奇才,教出來的學生就一般般了,也就比最強的人強一點點。”

孟神機眸光一閃:“你師父莫不是出自名滿天下的巨墨門?”

漢生納悶:“巨墨門是什麼?”

孟神機仔細打量了漢生的神色,看她神情不似作偽,將信將疑道:“你竟不知道巨墨門?器械匠人大家皆出此門,原來許多的攻城拔地所用軍械均是他們門下的匠人所造。”

漢生搖搖頭,表示第一次知曉這樣一個組織。

孟神機道:“那沒什麼了,總之那是一個很厲害的組織,歐陽先生原本也想投入巨墨門,只是參加入門考驗時發現理念不合就就放棄了。”

漢生大為好奇,自動將理念不合放棄理解為了一種委婉的說法。

原來嚴肅敬業的歐陽大師曾經還被巨墨門無情地拒絕過啊!

難怪提起過去的事情歐陽大師總是諱莫如深。

她暗暗感慨一聲。

歐陽先生已經很厲害了巨墨門尚且瞧不上,那巨墨門又是何方神聖?

孟神機接著說:“這兵法我看了一半,中間有幾處問題想要問你。”

漢生正準備湊近去看時,營帳里又進來一個人。

又是他!漢生在心中深深翻了個白眼,表面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兩步。

章恬原本是來找孟神機議事,卻又看見漢生正欲往孟神機跟前湊的樣子,立刻黑臉。

孟神機見勢氣氛詭異,連忙站了起來想打圓場。

章恬一揮手,孟神機剛剛準備開口的話就被憋回去了。

“我與孟軍師有事商議,閑雜人等還請迴避。”章恬看也不看漢生,徑直走到書案前。

漢生一咬牙,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孟神機張嘴意欲說些什麼,硬生生停在嘴邊,也未曾挽留。

章恬道:“張雪英要來。”

孟神機張大嘴巴:“她來做什麼?”

說的話和陸沉一樣。

章恬道:“自然是來找你的。”

孟神機的眉頭皺成一團,“可我不想見她。”

章恬道:“她是主公的女兒,又與你有婚約,聽說你受傷自然要來探望,你推不掉。”

章恬又道:“正好這陣子我們在金城修養生息,沒別的事,你好好陪她。”

孟神機一個頭兩個大。

自小這位神仙姑奶奶就不好惹。原本在家時就隨她父親的跋扈性子。

原本張儀大公舉兵造反前,坐擁千畝良田,是個不大不小的地主。由於張儀為人仗義性格爽直,在青州當地不大不小的縣城算是名人。張儀大公未發跡前好交友,遇到投緣的朋友好吃好喝招待着有求必應,遇到不喜歡的人或是看不慣的事,橫眉冷對破口大罵一分面子都不會給。

張儀大公雖然性格直接,但是看不慣的人多是虛偽奸惡之徒,看不慣的事多是欺鄰霸里之舉,時常替窮苦人家出頭,因而頗得人心。

張雪英正是張儀大公唯一的女兒,是非善惡分辨上一言難盡,在性格直接上卻青出於藍,甚至用性格莽撞來形容更為合適,稍不順心不但破口大罵還動輒出手傷人。

孟神機家住過去家境尚可。孟父為人亦豪爽,在十幾年前曾經機緣巧合,從張儀仇敵手裡救下張儀一命,二人性格相投便結拜為異性兄弟,亦給張雪英與孟神機定下娃娃親。

後來孟神機十六歲前往青州求學,師從兵陣大家臧法,便借住張儀家中。

一日在外門庭院的樹蔭下擺弄石子推演陣法。

原本內門外門相隔,孟神機沒機會見到張府內宅的女眷,不巧張雪英出門踏青迎頭遇上。

張雪英一進庭院,就見衣着儉樸的孟神機在自家的庭院亂翻石頭,皺眉不悅道:“哪裡來的叫花子,滾開滾開。”

孟神機順着聲音看過去,一個姑娘穿着石榴紅窄裉襖,一根絲帶系住披肩長發,手裡揚着一尾九節鞭,飛揚跋扈往那一站,腦袋揚得高高的,看向孟神機的眼神中還帶着鄙視。

孟神機性格同樣不服輸,打嘴炮功夫極為利索,只因見着是個女子不欲和她一般見識,於是一個白眼轉過頭來自顧自擺弄陣法,並不搭理。

張雪英自出生以來便受人追捧,又因是家中的獨女備受寵愛,何嘗受到過這樣的冷遇,一怒之下揮鞭而起將孟神機剛剛擺好的石子陣抽了個稀爛。

“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嗎?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孟神機大怒,眼神往張雪英全身一掃眼珠一轉,故意問道,“你說什麼?聽不見!”

“你是聾子嗎??”張雪英又重複一遍,一臉不屑。

孟神機一個衝天大白眼,“哎呀,不好意思啊,狗吠太吵,實在聽不見你說什麼。”

張雪英先一愣,庭院里哪裡來的狗吠?

隨即反應過來孟神機在諷刺自己,氣得臉色通紅,直接連續三鞭向孟神機身上招呼。

孟神機因天生體弱自小練武強身,身手比一般人敏捷,左躲右閃之下不但鞭子絲毫不沾身,最後還一個反手握住鞭梢,將鞭子搶了過來。

張雪英滿腔怒火正欲發作,默默溜走報信的下人已經把張儀請進了庭院。

張雪英當時礙於父親不好發作,從此就結下了梁子。

當從張儀處得知孟神機便是她定娃娃親的對象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從此以後各種使小計招呼孟神機。

譬如畫陣法圖畫到一半時,毛筆齊根而斷整張圖前功盡棄。

譬如夏日裡的綠豆湯兌了苦瓜汁苦得牙根疼。

又譬如先生給自己的絕版古陣圖被畫上了大烏龜。

一想到當年那些不堪回首的回憶,孟神機就覺得頭疼。

第二日清晨,一列騎兵不急不緩馳來,為首的帥旗上一個大大的“英”字迎風飛揚。

為首一襲瀲灧紅衣,一尾九節鞭換成了更強的十三節水磨鋼鞭,甚為惹眼!

陸沉,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等姐姐和孟神機那個王八蛋解除婚約以後,就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