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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寒涼,月色如墨。

賦城在經過一日的喧囂之後,漸漸地進入了屬於他沉睡的時間,整個城市一片寂靜。

寒風吹起了街道兩側商店門前所掛的幌子,呼呼翻動。街市上偶爾東倒西歪的走來幾個醉漢,醉乎熏熏,搖頭晃腦。陰暗的角落裡,幾隻野貓正睜着一雙雙犀利的眼睛,等待着自己的獵物經過。

流光盡量讓自己的身體貼着牆面的陰影,放低呼吸,放輕腳步,不急不緩地跟着前面走在街道中間的人。

他輕功很好,一般人根本不會發現他。就算髮現了,他也能迅速脫身。

對這種打探情報,跟蹤人的事,他做得遊刃有餘。

“這大半夜的,他這副打扮,是要去見誰?”

流光看着自己跟蹤的人,心裡如是懷疑。

前面的人雖然是背對着他,而且全身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連斗篷帽都戴上了。但流光還是認得出,那是主子的丈夫--連琋。

流光想起當時知道主子是女人時的情景,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真是笨。跟着她這麼多年,竟沒看出人家是個女的。

要不是她身懷有孕,而他近身保護,只怕現在也還蒙在鼓裡呢!

然而男的女的,對於他們死士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單憑當年在恆陽,她以一人之力與啟麟比武,從而救下他們的這份恩情,足夠他們用生命去回報。

流光這一恍惚間,前面的人已經轉了個拐角,進入一條狹窄的巷子。他黑影一閃,謹慎跟上。

微弱的風燈照射的地面上,模模糊糊有黑影一閃而過。不仔細看,以為不過是飄動的幌子的影子而已。

然而當流光站在連琋消失的拐角處時,腳下卻頓住了,黑亮的眸中閃過一抹警惕。

人,不見了。

寒風乍起,寒氣凝結,黑暗中除他之外並無一人。然而流光還是能從流動的氣流中,感受到了那種熟悉的令人窒息的...

殺氣。

他很確定,這殺氣不是來自於他。

好似兩邊的牆壁突然生出了無數的尖刺,直直向他刺來,速度之快,肉眼不及。他還來不及出手,那密密麻麻的尖刺已經刺到了他眼前,與他的眼睛不過一掌之隔,然後又懸空停住了。

那銀亮的尖端直直對準他的眼睛,似是在警告:如果他再往前一步,那就必死無疑。

流光的視線看向這條一直延伸到前方無盡黑暗中的巷子,人剛才從這個拐角進入,又沒從這個方向出來,說明人還在裡面。

關鍵是,這股強大的殺氣,是來自那個平日里看起來清清爽爽、斯斯文文的男人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呆在主上身邊,可就太危險了。

思慮再三,流光決定後退,沒有進入巷子。

他腳下剛後退一步,那股壓迫得人窒息的殺氣,便如崩潰的冰柱一般,瞬間消散於黑夜之中。

可見對方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拐角的陰影一消失,巷子中的人影便無聲顯現了出來。

街道上微弱的餘光散進巷子里,將巷子中兩人的輪廓映得模模糊糊,影子投射在了兩邊的牆面上。

“少主,”非白擔憂道,“他會不會告訴王爺?”

連琋目光直視着前方拐角的出口,肯定道:“會。”

非白不解,“那您為何還要放他回去?”

“他是君悅的人,人若出事君悅一定會查,這個時候我不想與她為敵。”

這些人跟着她出生入死,可以說他們不僅僅是屬下,而是她的戰友,她的兄弟了。他們若出事,他敢肯定,她會殺了他的。

“可是如果他告訴了王爺,那王爺也肯定會調查您的。到時候暴露的會更多。”非白道。

“不會。”連琋還是肯定道,“她不會查。”

況且他不動她的人,想必她也會明白他的心思的。

非白還是不解,少主的身份本就敏感。如今又行蹤詭異,王爺怎麼可能會不查?

不過既然少主說王爺不會查,那王爺就一定不會查。少主了解王爺,而他相信少主。

“只是沒想到...”連琋的語氣中略帶些許吃驚,“她的勢力這麼廣,我剛出宮,就被發現了。”

非白道:“這裡畢竟是君家的地盤。王爺經營了這麼多年,若是沒有點實力,怕也是走不到今天。”

連琋目光微寒,倒也沒反駁。“我們走吧!”

非白微微頷首,兩人一前一後,反身往巷子的深處走去。

廣元殿中,君悅隨意的披着一件外裳,坐在桌案旁聽着流光的彙報,擱在桌案上的手有意無意地敲擊着,發出微弱的“咚咚”聲。

“那人想必武功不低,屬下不敢貿然出手,所以便退了回來。”

君悅嗯了聲,道:“知道了。”

難怪那臭男人說今晚要回旁闕樓去睡,敢情是夜幽牛鬼蛇神去了啊!

“主上放心,屬下回去後立即着手調查。”流光道。

君悅敲擊的手指一頓,停下了,道:“不用。”

流光一怔,“嗯?”

君悅抬頭看着他,深邃的雙眸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我說不用。”

“可是,容公子半夜裡背着您出去,您就不怕他會做什麼對您不利的事情嗎?”

“先不要查。”君悅垂下眼帘,目光盯着桌上靜靜燃燒的一簇火苗,低聲道,“他沒為難你,是在告訴我,他詭異的行為不會對我有什麼不利的影響。既然他給了我一個‘放心’的信息,我也不能不受。”

夫妻之間,有些雷池是不能逾越的。

信任這東西,建立起來很難,但摧毀卻相當容易,有時候一個動作,或者一句話,就能將其打得灰飛煙滅。

“連琋,但願有一天,你能親口告訴我。”

雷池的確不能逾越,但也不能任其一直存在。否則那就是橫在夫妻之間的一道無形溝壑。隨着時間的延長,溝壑越寬,直到兩人誰也無法跳過去靠近彼此。那麼夫妻間,只會越離越遠。

連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將破曉。他回了旁闕樓。

對於他半夜詭異的行蹤,他並沒有打算相告半句,也沒有提到流光。君悅也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該吃飯吃飯,該去議事去議事,該逗孩子逗孩子。

日子一數,又過去了幾天。

幾天之後,古笙回來了,護着吳國的幾個使臣,以及拉回來兩百萬兩白銀。

這兩百萬兩白銀,不過是他們從姜離的礦山帶回去的冰山一角,如今以這種方式還回來,君悅還得感恩戴德,尼瑪想想心裡就老大不爽。

可是沒辦法,誰叫人家強大,硬氣。

君悅心想:“老娘以後也要強大,看誰不順眼就打誰,喜歡什麼就搶什麼。前世今世都做正人君子...嗯...好像也不怎麼君子,但是沒做過壞人啊!不知道當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是個什麼感覺?”

一定爽歪歪。

農曆十月中,吳國使臣返程回吳。君悅披甲戴盔,揮軍直抵西蜀邊境,天下嘩然。

姜離,反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凰君》,微信關注“熱度網文或者rdww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