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派崇尚性本惡,人生來皆會犯錯。地獄正是給犯錯的人贖罪和改過自新的地方。”何遇道,“大多數加入閻王派修行的人,都是為了贖罪。所以你說剛才那隻鬼以前是個小偷,是非常有可能的。”
“那個書生,也是有罪的?”
“我猜不出他犯了什麼錯。”
溫如道:“情罪,我猜。”
何遇看着她一愣,說道:“走吧。”
才走幾步,兩人的肩膀被人從身後輕輕一拍。
何遇回頭,一隻耳大無嘴的鬼,正直直地往前伸着兩隻手,見兩人回頭了,他倒退着飄走。
“耳朵那麼大,難道以前愛偷聽?”溫如猜道。
“不對,是以前多舌,愛搬弄是非,出口便能傷人。所以死後嘴巴被封起來,耳朵變大。那兩隻大耳朵每天都要聽各種不堪傷人的話,卻再也不能用嘴反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算是一種多舌鬼,還有一種,舌頭變大,每天都要受鑽釘的刺嘴穿舌之苦。生前作惡,死後受罰,也算惡有惡報。”
“我還是喜歡現世報。”溫如說。
一路走下去,何遇眼界大開,真是百鬼都見了一遍,大漲了一番見識。
遠遠見有光亮的地方,像是個出口。
何遇說:“快結束了。”
“這就算完成一次遊玩項目了?”
“應該是。”
“十個也不算難。”
何遇想了想,書中關於閻王派的記載不算詳盡,至少裡面有多少個遊玩項目,難度如何,都沒有完全記載,只簡單介紹了幾個。
“我記得陰陽界里有間書屋,裡面有賣修羅山的遊玩指南。上面有完整的路線和遊玩項目介紹。”何遇說道,她打開聯絡器,讓先一步出了鬼屋的木日青她們去買。
一個窈窕的背影出現在道路中央,那是個女人的背影,梳着古代女子的髮式,頭髮落到臀部。
女人背部曲線優美,令人浮想聯翩。
“她轉過身來,不是沒有五官的臉,就是還是頭髮。”何遇猜到。
溫如說,“還可能是血流滿面、眼睛鼻子嘴巴都爛了的臉。”
兩人走到那背對着她們的女子身後,女子慢慢轉身,露出一張芳華絕代的臉,好看得緊。
“漂亮鬼。”何遇說。
那女子一笑,說道:“我生前不是長這幅模樣的。”
她一抹自己的臉,露出一張又黃又干、平淡無奇的臉蛋來,跟之前那張臉比起來,這臉蛋算得上丑了。
女子又一抹臉,又換了一副面孔,新面孔比第一張臉還要炫目,堪稱絕色。
“我生前和這張臉是好朋友,喜歡她臉的人必定不喜歡我、讚美她的人必定辱罵我、捧她的必踩低我。所以我死了以後,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撕人臉皮。”
女子靠近何遇,細細盯着她那張臉蛋,又看向溫如。
“不要怕,我只喜歡撕好看的臉。”
女人嬌媚的笑道,她抹了一把臉,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這是我新撕下的臉。”
“小燃!”
何遇大吃一驚,女鬼的臉正是陸燃的。
“還是你朋友的臉啊,咯咯,她可比你長得好看多了,要不要我把她的臉換給你啊。”女鬼對何遇說道。
何遇拿出鏡子,就要將那女鬼定住,溫如也露出了她藏起來的小虎牙。
女鬼感到威脅,一個散身,消失在空氣中。
溫如道:“跑不了,我能找到她。”
何遇攔下她,說道:“小燃她們要是出事了,早該跟我們提了。這鬼屋裡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剛才那女鬼肯定是耍我們玩。”
“那是什麼鬼?”
“有一種鬼生前長得丑,死後專門偷別人的臉用。”
“她生前並不算丑。”頂多是不漂亮。
“嫉妒和受欺負。”何遇說。
“這樣的鬼,哪裡像是贖罪的。”
“贖罪這件事,說來說去不過是想讓自己心裡好受。有些人懲罰自己,有些人懲罰別人,還有人是被懲罰。”
兩人沒有再遇到其他的鬼,很快就走出了鬼屋。
出口是店鋪的另一邊,面對是一條副幹道,這邊路上的店鋪只有一排,更多是擺着地攤賣東西的小販。
遊玩指南一顆靈石一本,木日青大手一揮買了六本,一人一件。
陸燃在一旁心疼得不行,“還剩多少錢啊?”
“書生給了我一百顆靈石呢,買了吃的喝的玩的,加上這六個小本本,還剩五十多顆,夠用。”
“你這敗家娘們。”陸燃揪起她的耳朵,“把錢給我,不許你拿着了。”
“小燃燃別生氣嘛,給你就給你,我的還不就是你的,都給你。”木日青把靈石和買來的東西,一股腦都塞給了陸燃。
陸燃把靈石收好,想了想,把那一堆零食也收了起來,“得給扁扁剩點,魚兒這次不放它出來,少不了給它吃的安慰。”
“燃燃,你就天天想着那隻臭貓。我生氣了。”木日青扁扁嘴,一副委屈的樣子,“我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女鬼是假的,你都沒有誇我,給我投食。”
陸燃想起在鬼屋裡,木日青突然就不見了。很快她又在前方看到木日青,只是後來那個“木日青”變成滲人的女鬼。
而木日青那時候也看到了一個她,聽木日青說,當時她可是一秒也沒猶豫,直接把一瓶噬魂散灑那女鬼身上了。
陸燃後來只看到,那隻快被融化的女鬼,要不是那女鬼的本體是人,一瓶木日青獨家製造的噬魂散能把一隻鬼魂活活腐蝕掉。
“你當時怎麼就直接一瓶子灑了過去,那東西你能做出來不容易。”
噬魂散是木日青為了溫如特地研製的一種葯,幫助溫如消化肚子里沒吸收完全的鬼魂,一小瓶藥粉要做好幾天。
木日青嘿嘿笑道,“她憑什麼變成我們家燃燃的樣子,該死。”
何遇和溫如趕到木日青她們歇腳的茶館,就看到臉微紅、有些羞澀的陸燃。
落後一步的雁子過來,見此怪道:“小燃那母老虎一樣的女人,竟然也會害羞。”
向恆見怪不怪,“阿青姐不正經。”
何遇笑出聲來,摸了摸向恆的腦袋,“英雄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