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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中。

宇文靖表情嚴肅,站在屋子正中央的地毯上,望一眼坐在書案之上的那抹兒明黃色的身影,躬身參拜,沉聲道:“老臣參見皇上。”

皇甫昊微微抬雙眸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批閱手中的奏摺,淡淡的道:“不用在朕面前故意做出這麼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來,朕還不知道你?不用再裝了,坐吧。”

宇文靖聞言,立刻花白的鬍子一翹,樂呵呵的坐到書案下方的圈背太師椅上,翹着鬍子道:“皇上對今日的結果還算滿意吧?”

皇甫昊淡淡嗯了一聲,沒有抬頭,“讓你打探的事怎麼樣了?齊雨她跟宸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兒說來話長,”宇文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道,“皇上還記得宸王九年前落難南遲嗎?”

皇甫昊聞言,手中的筆尖一頓,詫異的抬眸問道:“跟九年前之事有什麼關係?”

“當年宸王落難南遲,你派微臣暗中潛入南遲境內探訪其下落,最後,在月夕節那天,終於在溧水河畔找到了骨瘦如柴的宸王。當時宸王殿下正好跟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在一起,而那個小女娃見老夫趕到,很是維護宸王殿下,還言辭鑿鑿的詢問老夫是不是壞人。這時候,她的父親正好趕來尋她,皇上你猜她的父親是誰?”

“誰?”

說起當年之事,宇文靖嘆息一聲,花白的雙眉微垂,似是在回憶當時情景,緩緩道:“雖然那人當時身着普通百姓服飾,但微臣一眼便認出那小女孩的父親便是南遲護國公上官沛澤。而上官沛澤顯然也認出了微臣,只是礙於兩個孩子在場,我們都沒有挑明身份。後來,在老臣將要出城之時,上官沛澤果真在城外回北滄的必經之路上等候多時,我們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竟然不分勝負。”

“我表明此番潛入南遲的來意,只為尋人,不為其他,他也沒有為難我,一番交談之下,我與上官沛澤話語投機,志趣相投,反倒生出來一絲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之感。若不是我們兩人給為其主,定能成為此生摯友。上官府半年前滿門被滅,我聽聞後也是沉痛惋惜不已。”

宇文靖說到這裡,抬眸見皇甫昊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他趕緊改口道,“皇上不要誤會哈!臣後來回朝,便沒有再跟上官沛澤有一絲來往。”

“後來呢?”

“什麼後來?後來我便護送二皇子回京了,然後事情您都知道了啊!”

皇甫昊狠狠斜他一眼,“齊雨跟宸兒是怎麼回事?說重點!”

宇文靖一拍額頭,呵呵乾笑幾聲,訕訕道:“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兒便是齊雨!齊雨就是上官沛澤的唯一的女兒——上官霽月。也就是當年在溧水河畔救了二皇子的那個小女孩兒。”

“什麼?!你是說齊雨是上官沛澤的女兒?”

“沒錯!跟她一起活下來的還有上官府的四公子——上官霽雲,現在年僅七歲的上官霽雲已經拜了問樞天的神醫秋明緋為師。也算是蒼天憐憫,讓上官府一門能留下一絲血脈。”

“怪不得,齊雨身為女子卻精通兵法,武功卓絕,颯爽英姿絲毫不輸錚錚男兒,原來是將門之女!”皇甫昊心中瞭然之後,忽然又想到什麼,問道,“可是後來她又為何會出現在我們北滄軍營?還做了宸兒的貼身副將?”

“這事就比較曲折了……”

於是,宇文靖便把上官霽月如何被皇甫宸所救,流落北滄,再到參軍拜將,最後成為皇甫宸貼身副將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講了一遍。

老皇帝皇甫昊聽聞之後,沉思半晌,方道:“這麼說,齊雨女扮男裝參軍是因為要替上官府一門報仇?她跟宸兒也是兩情相悅了?”

宇文靖呵呵一笑:“可以這麼說。”

皇甫昊聞言,斜斜看了一眼樂的鬍子都恨不得翹上天的宇文靖,面色沉寂,垂眸久不言語。

“皇上,您不會是不中意齊雨那女娃吧?”看見皇甫昊的臉色微變,宇文靖也瞬間拉下了笑臉,心裡有些摸不準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宸兒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皇甫昊抬眸看了一臉緊張的宇文靖,接着道,“朕只是忽然想到,當年到底是何人告知你宸兒流落南遲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年微臣也只是收到一紙飛箭傳書,上面只有‘二皇子在南遲’區區六個大字,上面無任何落款,而且字跡潦草不堪,一看便是故意為之,說明寫信之人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事後微臣也暗中調查過此事,但終是一無所獲。”宇文靖微微垂首,努力回憶當年他收到飛箭傳書的情形。

“當年都查無結果,現在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更是什麼蛛絲馬跡也留不下了,思之無用。朕也就是隨口說說,你也不必再費神了。”皇甫昊想了想,又道,“你現在替朕出去再傳一道旨意,就說齊將軍本是宸王屬下,暫時沒有府邸安置,先讓齊雨住到宸王府去,對外宣稱就說宸王久不回京,讓她替宸兒看護打理府第。”

“皇上要微臣現在去傳旨?”宇文靖有些為難,道“……齊雨她已經離宮多時了。”

“雖然朕也只是今日見過她一面,但她絕對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如果朕猜得沒錯的話,她定會在宮門外等着你,要當面答謝你今日替她解圍之恩。”

“呵呵,那微臣可就先告退了。”

宇文靖一聽齊雨在宮門外等他,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已經到了掌燈時分,便起身行禮,恭敬的退了出來。

剛走到屏風外,忽然又聽皇甫昊緩緩開口說道:“齊雨雖是女子,但今日在朝堂之上面對百官刁難亦是面不改色,泰然處之。可見她心性堅韌,才智無雙,不要讓她看出你今日回京是朕的意思。”

“是!臣知道該怎麼做了。”宇文靖再次隔着屏風拱手行禮後才轉身退出了御書房,直奔宮門外走去。

早春的天色暗的很快,雖然還有些許的光亮,但宮中四處已經是宮燈高掛,燭火通明。

宇文靖虎步生風,一路不停來到宮門外,果真見一高一矮兩道人影站在高高的宮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