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怎麼?本神醫不像大夫?”

秋明緋見上官霽月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一雙幽深眸子之中目光晦澀不明。他上前一步,在榻前負手而立,看着她笑道。

“那倒沒有,只是沒想到閣下年紀輕輕,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秋神醫,”上官霽月扯起乾澀唇角一笑,“失敬失敬。”

“本神醫也沒想到名揚天下的齊將軍原來是個嬌嬌女兒身,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秋明緋淡淡的對着上官霽月拱拱手,意味深長的道,“彼此彼此!”

上官霽月並沒有詫異秋明緋知曉她是女子的事實,身為一名大夫,自然是瞞不過他的。

“是神醫救了小女子性命?”

“你以為呢?難不成真是神仙下凡?”

“多謝秋神醫救命之恩。”

“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這麼見外幹什麼?你是我寶貝徒弟的姐姐,救你那是應該的!”

上官霽月聞言,不由莞爾,覺得這秋神醫還真是個風趣之人。便依言沒有再道謝,只把目光柔柔的看向立在身側的上官霽雲。心中感恩,上天待她不薄,讓她能夠再次見到雲兒。這樣,她即便有一天戰死沙場,在九泉之下也有顏面去見上官家一門英魂了。

但是,當初她沉入冰河,即將昏迷之時,除了墨一之外,她明明聽見有人喊她月兒的,那個聲音到底是誰?

“咳咳!我好像忘了一個人……”秋明緋單手握拳,放在唇邊,不自然的輕咳幾聲,目光越過上官霽月直直向床榻里側瞧去,呶呶嘴道,“他才是那個救你的最大功臣,為了你命都丟了半條,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

上官霽月瞬間睜大雙眸,側身順着秋明緋的目光望去,她的床榻之上竟然躺着一個男人!

剛剛她一醒來,注意力就全部都集中在雲兒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側的床榻之上還躺着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這一想法在腦中湧現,她像是觸電一般忽的坐直了身子,因為動作猛烈,又引得一陣劇烈咳嗽。

待她看清床榻里側躺着的男子蒼白的面容之時,長長的羽睫忍不住劇烈顫抖了一下,抬眸看向秋明緋,詫異道:“皇甫宸?他怎麼了?”

秋明緋眯起眼睛看了上官霽月一眼,轉身走到桌邊,提起茶壺邊斟茶邊輕飄飄的道:“也沒什麼,就是去鬼督林轉了一圈兒。”

“他去鬼督林幹什麼?那裡可是連飛鳥都繞道而行的詭異林子,瘴氣沼澤密布,危險之極,可以說是絕境之地。”

“還能幹什麼,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

秋明緋彷彿沒聽到上官霽月語氣中的急切,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渡到上官霽月身邊,伸手把茶盞遞到她手裡,看着她溫聲道:“你剛醒,先喝杯茶。”

上官霽月木然的接過茶盞,說了句謝謝,低頭淺啜一口,便遞給了雲兒,讓雲兒放回桌上。再次抬眸看向秋明緋,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你本來就有體寒之症,墜入冰河之後,更是寒氣攻心,傷及肺腑,血脈凝滯受損,隨時都有性命之危,”秋神醫說道這裡,目光移向上官霽雲,接着道,“要不是皇甫宸親自去鬼督林中採得九花赤羽草,只怕你就沒有機會見到這個小鬼了。”

“三姐,師父他說的是真的,是二皇子親自去的鬼督林,找到了九花赤羽草。回來時,我也看見了,他身上流了好多血。”

“是啊!他為了你可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我就是做夢也沒想到,皇甫宸居然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子,連生死都置之度外。”

秋明緋搖頭笑笑,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淺啜一口,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良久,悠然吐出一句,“他啊,他這座冰山終於要融化了……”

上官霽月聞言,眼睛澀澀的,只覺心中一陣酸軟,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下,鈍鈍的疼。

連秋明緋接下來說了什麼,她也完全沒有聽見,甚至連秋明緋和上官霽雲什麼時候出去的,她也沒有察覺。只側轉過頭去,看着閉眸躺在那裡的俊朗面容,眼睛一眨不眨。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認真打量過這個二皇子。那是一張毫無瑕疵的臉,劍眉星目,高挺鼻樑,深邃的輪廓猶如精雕細刻一般宛若天成,配上常年軍旅之人才有的古銅色的肌膚,英武挺拔的身姿,盡顯男人的陽剛之氣,傲骨錚錚。

只是如今,昔日的俊朗容顏,蒼白如紙,星眸緊閉,沒有絲毫要睜開的跡象。那黑長濃密的眼睫低垂在下眼瞼上,看着讓人莫名的心疼。

半晌,上官霽月才緩緩收回了目光,可是收到一半兒之時,卻被皇甫宸胸前敞開的衣襟中的一點光亮閃了一下眼睛。

那是什麼?上官霽月略一遲疑,便伸出素手,把那小小的物件拿在了手裡。此時,上官霽月幾乎不敢置信的張大了雙眸,心中一滯,看着眼前手心裡的那枚小小珠花再次劇烈咳嗽了起來,思緒也隨着回憶逐漸飄遠……

月夕節當天,暮陽西下,天色微暗。皎月如盤,當空而掛。

護國公府內,陣陣歡聲笑語不時從高高的圍牆傳出。府內各處張燈結綵,到處一片柔和的燭光,與這當空月色倒是遙相呼應。大哥上官霽風在今日清晨已經返回家中團聚,上官霽風與上官霽揚長相頗為相似,都是長身玉立之人,只是前者性子更穩重一些,臉龐也顯得更成熟一些。

此時的花廳中,一家人圍桌而坐,其樂融融。家僕丫鬟們也都聚集在外廳開了三桌酒席,拜月儀式後,由家主上官沛澤首先開箸,眾人這才開動筷子。推杯換盞間,以上官霽風為首的四兄妹,紛紛為坐在上首的上官沛澤夫婦道了祝福語。

上官沛澤坐在首位,雖已過不惑之年,但大將之風猶存,一雙眼眸迥然有神,着一身尋常的家居服飾,坐在那裡腰背挺直,給人一種莫名心安。

旁邊的凌夫人本就是名門貴女,如今眉目間也猶可見當年的瀲灧芳華,許是生活在這將門已久,身上竟也氣質凌然,不見絲毫女子軟糯之氣。

而這時的上官霽月卻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一絲煩亂之感油然而生,直教人心裡壓抑難耐。

覺察到上官霽月的不適,大家卻都好像視而不見,個個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樣,還是凌夫人不忍心,嗔怪道:“你們三個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還不把月兒的禮物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