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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雖然四面環山,但卻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佔地面積甚廣,又有瀾江橫穿而過,可謂是地大物博,風景秀麗。

按說像這樣倚靠天險而居之地,定然不會就這樣輕易被北滄大軍攻佔,但事實上,治理這片土地的官員**不堪,強征賦稅中飽私囊,絲毫不顧百姓死活。

守城的士兵又平日又都養尊處優,貪生怕死,再加上北滄大軍乃是虎狼之師,領兵的將領個個聲名遠揚,以至於還沒開始正面交鋒,江中的士兵便輸在了氣勢上。所以,北滄的軍隊佔領並沒有費多少時日。

但是,攻下了這江中地界,那定要費好一番功夫治理才行,如果一味進攻,攻下之後不去接管治理,或者還是任用以前的那些**官員繼續橫行鄉里,魚肉百姓,那肯定會後方大亂。屆時,軍隊便會腹背受敵,這是行軍者的大忌。

這一點,皇甫宸就做的很好。他每攻佔一個地方之後,便會逗留一些時日,明察暗訪,勵精圖治,深重處理地方事務。

這樣一來,既讓所攻佔的城池真正的歸屬到北滄的版圖之中,防患於未然,又讓大軍在經歷一番長途跋涉,浴血奮戰之後,多了幾日休整的機會,不至於因疲累行軍,而讓將士們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宸王大軍治軍嚴謹,嚴禁恃勢凌人,欺壓騷擾百姓,否則,均按軍法處置。所以,每到一處,大軍並不駐紮在鬧市,而是駐紮在城郊,或者不妨礙百姓日常生活棲居之地。

所以,在百姓的眼中,經過一場大戰之後,他們不但沒有流離失所,家不成家;更不用背井離鄉,去外地討生活。甚至他們不再受那些貪官污吏的欺凌壓榨,反而生活的更好。這對他們來說,北滄大軍無疑是上天派來的天兵天將,是來拯救他們這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窮苦百姓的。

而江中之地雖然已經攻下,守城的太守也繳械投降,但是卻還沒有真正接管府衙事務。

這一日,上官霽月和皇甫宸來到鬧市區,準備去江中的太守府衙。可是不知為何,府衙前的街道上被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人群之中還不時的傳來婦孺的哭喊之聲,而圍觀的百姓們也都個個面色不忍,眼眶微紅。

兩人見狀,忍不住眉頭微擰,相互對看一眼,一起撥開人群向裡面望去。

二十幾個人,有老有幼,有男有女,跪在府衙前落淚連連,不住的對着太守衙門一邊磕頭一邊哭喊。

“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們的孩子吧!他才不足五歲啊!”

“大人,求您把我們的女兒還給我們,孩子是無辜的啊!”

“求大人放了我的孫子,我們家兩個兒子都戰死沙場,就只有他一根獨苗了,他不能去當祭品啊!大人……”

“……”

可是無論這些人怎樣哭喊,府衙內始終都未有一人出來。而圍觀的百姓們也都眼眶微紅,更是有婦女似是想起了什麼,匍匐在自己的相公胸前抽噎不止,看來眼前這一幕,是被勾起了往日痛苦的回憶。

上官霽月忍不住秀眉微擰,怒氣橫生。這是發生了什麼?竟然要用孩子去當祭品!世上真的有這樣殘忍的事情!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衝進府衙之時,從府衙中疾步走出來一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個男人,一個五官周正的中年男人。

這男人來到門外,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眾人,面露不忍之色,先是對着眾人深施一禮,艱難的張了張口,緩緩吐出一句:“李某有愧大家的託付,沒能說服太守大人,在此,李某跟大家賠罪了!”

跪在地上的眾人在一瞬間的怔楞之後,絕望之色浮現在臉上,剛剛的那個老嫗更是直接暈厥過去,人群之中一陣手忙腳亂,有些略懂醫理的趕緊掐人中,那老嫗才漸漸醒轉過來。

“李大人,如果連您都無能為力,那我們的孩子……”說話的是這些人群中比較冷靜的一個文秀的青年男子。

“對不起,徐秀才,是李邑無能。”那個自稱李邑的中年男子眸色沉痛,似是不忍,緩緩把臉扭向別處,“孩子……三日之後沉江……”

聞言,眾人又是哭喊一片,絕望而凄厲。

上官霽月這時已經向圍觀的人打探清楚,每年的五月中旬,都要從民間選出二十四名五歲以下的童男童女,男女各十二名,當做祭品沉入瀾江之中,祈求江神不要發怒,不要讓瀾江決堤。

上官霽月想到這裡,只覺心中激憤難耐,忍不住跨前一步,大聲道:“真是迂腐至極!如此草菅人命,還是一些無辜的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眼前一身素衣的上官霽月。

只覺這少年唇紅齒白,面容絕美,雖然身形纖細,但周身氣度凌雲,英姿不凡,一雙眼眸更是幽深如潭,目光凌厲如刀,寒如冰雪。

上官霽月也不管眾人對她有什麼看法,直接向前幾步,傲然立於府衙門前的玉階之上,朗聲道:“大家今天先回去,我像你們保證,你們孩子,絕對不會成為江神的祭品!”

眾人無聲,都張大眼睛看着立於階前的上官霽月,剛剛還喧鬧的府衙門前此時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見。

李邑聞言,眸中露出讚賞之色,向前一步,拱手為禮,道:“這位小哥俠肝義膽,李邑佩服,但是這件事情真憑你一人之力是辦不到的。”

眾人一聽,剛剛浮現的一絲希翼之色,再次化為沉寂,泣不成聲。

上官霽月彷彿並不在意,看着李邑勾唇一笑,緩緩道:“李邑,江中太守府衙府丞,江中人士,安泰十三年進士,現年四十三歲,擅長治修水利,放棄了京中大好前程,在江中屈做了一府相丞,只為治理瀾江水患。至今育有兩子一女,兩子從軍一死一殘,其女年方十六,待字閨中……”

“你……你到底是何人?”李邑看着這位俊秀少年如數家珍一般把他的來歷說的一清二楚,不僅面露詫異之色。

“李大人,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在這裡,我便絕不會允許這樣荒謬殘忍的事情發生!拿無辜稚子祭祀江神,此等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李邑自然也是知道此事荒唐,可是,李邑人微言輕,只能眼睜睜看着慘劇發生,卻是無能為力,心中也是異常沉痛……”

上官霽月緊緊盯着李邑打量他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李大人還真是讓我失望!”

說完,也不等李邑有何反應,便大步越過他直向太守府衙里走去。府衙門口的衙役想要阻攔,被她三兩下就給制服,捲縮在地上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