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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開的窗戶被人合上。

青司站在那裡,看着那個眯着眼睛獨佔大床的某人。

“若是我沒記錯,再過兩日就是霜降了。”

“是吶,這裡臨着峭壁,夜裡分外寒涼。”

南鳳拍拍自己空着床側。

“只要你說厭惡高漸離,這床可以分給你一半。”

看着南鳳自薦枕席,青司卻是唾之以鼻。

“你真是梁國世子嗎?躺在前朝帝王和他不知道多少個妃子的榻上……你這心可真大。”

南鳳:明明都睡了這麼些天了,為什麼現在覺得那都不舒服。

“這裡能睡的只有這處地方,你不願意待在這裡,是打算去窗外……“

原本慵懶半卧的南鳳目光一凝。

差點就上當了。

“不論你怎麼說,今晚我都不會換地方,再耍花招我就將你從窗戶里丟下去!”

“世子真會想。”

青司挑了一處遠離南鳳的牆角,裹緊身上的斗篷坐下。

先前高漸離鋒芒太勝,遮住了南鳳。

現在看來能在梁國當中坐上世子之位,憑藉的絕對不是那花孔雀一樣的外表。

南鳳看似隨意,實則一直都在注視着青司的舉動。

這個西周第一美人面對這樣的險境,竟然能挑出對自己最為有利之路。

即使比起他梁國當中那些自幼就接受“淘汰”制度的皇室公主,也不差分毫。

可惜,還是太弱了。

夜漸寒涼,即使青司身上裹着斗篷,可是坐在地上還是冷的夠嗆。

也不知高漸離有沒有發現她留下的記號。

不對,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夠發現才是。

他……應該快來了吧。

心裡有事自然睡不着,所以她將目光落在了南鳳身上。

南鳳閉着眼,看上去氣息也很是平緩,但是青司不確定他有沒有睡着。

因為他看似安詳,實則他手上握着的彎刀自始至終都沒有放下。

青司毫不懷疑,如果她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對方都會毫不遲疑的給她來上狠狠一下。

“世子在梁國也是這樣嗎?周身戒備,不敢鬆懈分毫。”

“這裡畢竟不是梁國。”

雖然梁國遠比青司說的殘酷的多。

可也正是這種殘酷的制度,才讓梁國當年以一方小小國土,給予西周一場重擊。

更甚至,差點取而代之。

青司看着南鳳沒有出聲,從她先前偷聽的內容來看,南鳳來西周是為高佐剷除其他皇子而來。

只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被青司這樣無聲的盯着,即使南鳳想忽視,都有些艱難。

“聖上這次秋狩,身邊不僅有燕王跟隨,還有虎賁營隨行,世子打算怎麼為大皇子掃清障礙?”

南鳳睜開眼睛。

正常來說,不都應該試探推敲這樣嗎,她竟然就這麼問出來了?

“怎麼,世子是不方便說嗎?”

“高漸離確實武功高絕,但是,你應該不知道吧,身為西周親王,他是不能介入皇子爭位當中的。”

“所以,只要我不動高祖帝,其餘皇子如何,與他並無太大幹系。”

至於虎賁營,他又沒打算正面相爭。

青司聽着垂下眼去。

是因為這樣,當初高漸離在知道自己想殺高佐的時候,才會說出“去做你想做的”這種話嗎?

“那世子打算怎麼做哪?”

青司看着南鳳道。

“即使世子現在不殺我,最後不也是要殺我滅口,與其這樣,世子不妨滿足一下我這小小好奇。”

南鳳看着青司沒有說話h只要青司活着,對他來說就不全無威脅。

他又怎麼會將他的計劃說出。

“你是冷的睡不着,想過來找我,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才在那裡挑逗與我?”

“世子真會想。”

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他都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與南鳳的不正經轉移話題相比,青司卻不想就此離開這個話題。

“高佐擁有一半梁國血統,你們幫他登基無可厚非,可是雛鳥一旦長出長羽,說不定會將困住他的鳥巢一腳蹬翻。”

“呵~”

南鳳臉上嗤笑一覽無遺。

“不過就是一個賤種,你以為梁國會給他長出長羽的機會?”

青司聞言比南鳳更想大笑。

梁國最後被高佐徹底抹殺,就是因為他們的自負吧。

“一時視弱,不代表一輩子勢弱,世子現在這樣想,以後恐怕會吃苦頭。”

尤其他曾經得罪過高佐。

“你這是在擔心我?”

南鳳眯着眼睛慵懶的笑着,看上去就像一隻艷麗開屏的花孔雀。

“世子真會想。”

青司不覺得僅憑三言兩語,就能讓梁國不信任高佐。

可是任何能在兩者之間埋下嫌隙的事,她都不遺餘力。

南鳳若有所思的看着青司眼中顯出的殺意,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那雙沉寂的眼睛裡,看見別的東西。

“看上去,你似乎很不願意讓高佐活下去。”

“別說笑了。”青司臉上笑着,眼中卻好似看透一切。

“九五至尊的位子那麼誘人,難道梁國願意讓出去?難道世子就不想最後坐上那個位子?”

南鳳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放大,是的,他想。

但是他想的,他會自己去努力得到,與這個相比,他對眼前這人,那是越來越感興趣。

“那你哪?”

南鳳笑道。

“高祖帝為你和燕王賜下婚約,若是不出意外,你以後就是燕親王妃,你現在與我這樣說,是怕有朝一日梁國取代西周,會危及你的地位……”

“梁國不會取代西周!”

南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青司直截了當的截斷。

青司勾着唇角,眼中卻是迸發前所未有的剛毅。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南鳳眼中的笑意被肅然取代。

“知道嗎,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梁國世子,你信不信你再說梁國一句,我就讓它成為你這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信。”

青司的眼中堅毅不改。

“正如你是梁國世子一樣,我也是西周郡主,立場不同,註定兩相殘殺。”

南鳳的手指扣緊了手上的彎刀。

說實話,他現在有些明白月貴妃的意思了,眼前的青司對於梁國來說,確實有着危險的潛質。

於危險成長之前,抹殺。

這是他自幼就就明白的道理。

彎刀出鞘的聲音,在這壓抑的空間里被放大到極限。

南鳳握着重新鍛造而成的彎月,向著青司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