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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存周離去後,紀淑宜將屋子裡的下人都打發了出去,一人獨坐在床上,久久不語。紀淑宜知道剛剛自己在哥哥面前提起恩人,其實是故意的。她知道哥哥對自己心懷愧疚,知道他對自己想要的會努力幫自己去達到,所以她利用了哥哥的愧疚之心。

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去算計去利用哥哥,可是她不後悔。她心裡清楚的知道,這個家裡除了大哥,沒人會為她的幸福去考慮。如今她已經十三年歲了,還有兩年就要行及笄禮,可是母親卻一次都沒有帶她出去參加過宴會,以前因為她容貌醜陋,她不曾在乎,可是如今心裡有了在乎的人,卻再也無法淡然處之。

紀淑宜只想為自己爭取一次,現在她腦子裡滿是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的容貌,卻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眼裡露出嫌棄,鄙夷,噁心等等,更不會想有些人那樣大叫諷刺或者被自己嚇住。而在他眼裡就好像自己是一個正常的人,是的,是正常的人,天知道她有多希望別人能夠正常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其實她自己心裡很明白,自己生的如此醜陋,他不答應是正常的。可是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想為自己爭取一次。紀淑宜心裡暗暗的想着。

紀存周離開家後,在快要到殷府時,突然調轉馬頭,心道自己真是太着急了,如今這般匆匆上門豈不是失禮。紀存周轉頭吩咐自己的小廝去打問打問今日哪兒有邀自己去的宴會,再說一聲自己要帶一位朋友去。這才重新向殷府走去,讓下人去報自己來尋沈家公子。

安然這邊接到下人的通報,前幾日剛見過的知府家的公子來了。安然此時正跟着老師學習功課。

“罷了,既是有來尋你的,你且去看看吧,剩下的功課,明日再補上吧。”懷安居士揮了揮手,不在意的說道。

得了老師的話,安然就去見見這紀公子。

只見廳堂里坐着一位十**歲的青年男子,男子身穿一身玄衣,相貌堂堂,此時手上正端着一盞茶杯,小酌品嘗。這人正是紀家公子,紀存周。

“不知紀公子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望紀公子海涵。”安然招呼紀存周道。

“哎,哪裡,今日本是我冒昧來打擾沈公子,實為失禮之事,然我今日得知有好友于海棠閣舉辦宴會,念及沈公子來陽州不久,怕是未曾好好逛過陽州,今日特邀沈公子與我同行。”紀存周見安然走來向他行禮,忙起身還禮,同時說道。

說完,紀存周看向對面的安然,一身青衣,身材挺拔,猶如風中之修竹,風姿卓越,眉眼灼灼,可見其日後風華。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安然應道,來陽州這幾個月也曾去過不少宴會,漲了不少見識,不過這些宴會大都是殷家子弟所舉辦,今日有人邀他出去,能夠去別的宴會上看看,自是最好不過的。

安然告知了老師一聲,這才與紀存周同去。一路走來,兩人交談甚廣,關係也更加熟悉融洽,及至到了海棠閣,已是互稱賢弟,長兄了。

安然從兩人的交談中得知,這次的宴會在海棠閣舉辦,海棠閣是宴會主人在陽州城外建的莊子里。這次宴會本都是邀請的青年文人和各家公子,都是相熟之人,平日里經常舉辦各種名目的宴會。當然參加宴會之人也可以帶朋友同去。

兩人下馬,馬上有下人將馬牽走,在僕人的帶領下走進去。

只見此處莊子,處處顯露着江南的風韻。形狀各異的石頭,幽靜雅緻的竹林,造型優美的石橋,停泊在岸邊的小船,池塘中開滿着各色的蓮花,金色的鯉魚在其中游曳,美麗動人。尤其更是大手筆的在庭院中引來一條細小的河流,水流清澈。

安然細細看去,這裡倒是比當年沈家在蘇州居住的宅子更加精緻典雅。

“哈哈,紀兄,你可來了。來,這邊走,這位小公子可是你說的友人?”一高大英俊的青年迎了上來,大約二十歲左右,聲音疏朗大方。

“周兄,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正是我剛認的沈家賢弟,沈子越。沈賢弟是從京城來陽州遊學的,是懷安居士的弟子。”紀存周見來人問起安然,便回答道,同時轉頭對着安然介紹道,“沈賢弟,這位是海棠閣的主人,也是這次宴會的主人,周杭。你稱一聲周兄就是了。”

“周兄。”安然依言稱呼道。

“那我就託大,也稱你沈賢弟吧。”周杭拍了拍安然的肩膀,此人看去就是一個熱情好客之人。“即來了,就早入宴吧。”原來安然兩人已是來到最後了,此時客人幾乎到齊了。

安然在周杭和紀存周的引領下,對來此宴會的客人都認識了一遍,倒也結交了幾位好友。

隨着客人的到齊,茶點也都端了上來,宴會開始。先是宴會的主人周杭講了幾句話,便是欣賞歌舞。這次請的是陽州各妓院里的花魁,來為宴會助興。安然來到古代倒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風塵女子,不禁端坐懷着好奇心,認真欣賞。

很快便聽琴樂聲響起,一身着白色拖地長裙,外罩同是白色紗衣的美麗女子,輕滑着舞步,隨着樂聲,輕輕舞着寬大的雲袖,曲臂迴旋,衣衫隨風起舞。女子舞動着曼妙的身姿,動作柔若無骨,眼神清冷,此時女子猶如一朵夏日裡的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透着純真美麗。

琴樂聲停,女子腳步一滑,舞蹈也隨之停下。此時周圍已是一片叫好之聲。

紀存周坐在安然的旁邊,不時分出心神注意安然。安然早已察覺,雖然納悶紀存周的舉動,但是想着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好讓人注意的,也就放開疑慮,認真觀察起宴會來。

且說紀存周一路走來,從安然的言行舉止都可以看出本人學問淵博,舉止有禮,行事大方,紀存周不得不承認其為一表人才,現在見到這些樣貌美麗的花魁,也仍是眼神清明,眼中只有欣賞之意,倒是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好色之人。若是與之結交,倒是不失為一個好友。可是紀存周只要想起妹妹對他的仰慕,心裡就酸酸的,想要從他的身上找出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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