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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打林琪嫁進崔家,似今天這般還是頭一次,寇氏很是詫異半晌。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她也不好趕走,便帶着林琪一塊過去。

聚福居里,戴氏和陸氏一早就和兒媳來了。

當看到寇氏這對婆媳相攜而來,陸氏欣慰不已,戴氏則微微挑眉。

林琪回給兩人個溫和淺笑,一一請安之後,立在寇氏身後,端是貞靜嫻雅。

崔老夫人看在眼裡,微微的笑。

她這輩子看了無數人,眼力還是有的。

這孩子早前雖然裝得似模似樣,但其實心裡是不忿的,想是給三郎抱不平,所以才會陰奉陽違,並還聯合旁人來給自己婆母使絆子。

但是現在,她眉眼平順,神態寧和,一看就知道是發自內心的。

崔老夫人心情不錯,讓人拿了小杌子給小輩。

等到餘下幾個來請了安,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散去。

戴氏回到溫苑就讓人去打聽明苑出了什麼事,但卻只知道林琪從外面回來被寇氏訓了一頓。

明嬤嬤在旁嘀咕,“莫非三奶奶是被大夫人唬住了?要不怎麼那麼聽話?”

“不可能,”戴氏搖頭。

一個才嫁進來幾天就敢給婆母使絆子,下黑手的新婦,膽子會小?

定是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了。

戴氏心裡嘀咕半晌,便擱下了。

左右寇氏那性子,只要不是無欲無求的仙人,就對她忍不了太久。

而在崔家外院的學堂里。

崔家兩位少爺正齜牙咧嘴的受着手板。

書童目送長須飛揚的何老先生痛心疾首的離開,急忙跑過去把人扶起來。

行八的崔硠抱着疼痛難當的右手,眼圈紅紅道:“先生罰過之後,就不會去告訴阿爹和大伯了吧?”

崔磯疼得滿頭大汗,斜眼見他怕得要命的樣子,不由冷嗤,“都這個樣子了,還能瞞住?”

又道:“你現在怕了,那當初別跟我去呀。”

“誰怕了?”崔硠眼淚還在眼圈,忙一挺脖子硬撐。

崔磯不屑的別過眼,不屑冷嗤。

崔硠年紀略小,經不得氣,頓時豎起眉毛。

崔硞見情勢不對,忙起來打圓場,“好了,都是兄弟,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崔硠睨他一眼,忍了。

崔磯卻不買他帳,當即回道:“這會兒倒做起好人了,先生說要打我們時,怎麼不見你求情?”

“你們逃課,還扯謊,先生怎會容情?”

崔硞道:“而且要不是我幫忙兜着,你們會到現在才挨打?”

崔磯翻了下眼珠,道:“這事說起來就怪你。”

“怪我,”崔硞怪聲重複。

“就是怪你,”崔磯道:“要不是有你幫忙打遮掩,我們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學?要是第一次沒有成功,那先生最多也就罰我們三下手板,外加抄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他斜睨崔硠問:“你說,我說的對不?”

崔硠抽抽鼻子,歉意的點頭。

心裡覺得不對,但既然有替罪羊,那回去怎麼也能少受些責罰。

崔硞氣得連喘粗氣。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好心幫兄弟還幫出錯了。

“隨便你們怎麼說,以後再有這事別再找我,我也不會幫忙,”他冷笑一聲,收拾筆墨硯台,提上就走。

“你,哎呦,”崔磯起身要追,卻因手上太疼,不得不軟靠在書童青硯身上。

青墨收拾了東西,與青硯一同把他扶回院子。

大丫鬟香附和香蘭趁着天氣好,正在晾曬被褥。

見到崔磯被人攙扶回來,忙疾奔過來。

“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香附見崔磯紫漲着手,頓時一驚。

香簪從裡面出來,立刻吩咐腿腳最快的香蘭,“快去夫人那兒要些清瘀膏來。”

又叫香蓮,“快去冰庫多那些冰。”

香蘭香蓮答應着往外跑。

沒多會兒,寇氏就急三火四的趕來。

香簪正用包着的冰袋給他冷敷。

香蘭將藥膏挑出來一些,小心點在他掌心。

大約是哪下有些重了,崔磯抽着涼氣踹她一腳,怒吼道:“輕點。”

寇氏冷眼瞪香蘭,十分不滿。

香蘭被踹得膝蓋一軟,重重磕在榻邊的稜角上。

她疼得額角冒汗,卻不敢吭氣。

直到把他手用繃帶纏好,才遲緩的站去一邊。

寇氏心疼的托着他手掌,問:“便是罰也不能下這樣狠手,怎麼能把你打成這樣。”

崔磯撒嬌的哼道:“我早就與你說了,何先生瞧我不順眼,你還不相信。我今天不過是耽擱些時辰,他就抓住由頭,下死力氣。”

寇氏用力咬牙,虧得她把前院最大的客院騰出來給他,他就這麼回報她的嗎?

崔磯覷着寇氏,又道:“何先生還動不動就拿三哥說事。我就不明白了,三哥又不是他學生,便是考了探花又與他,與我們何干?”

“那是你親哥,怎麼與你無干,”寇氏不疼不癢的說了一句,又道:“待會兒阿娘去找先生說說,以後這懲戒還是斟酌些。你們年紀還小,萬一傷到筋骨可怎麼得了。”

崔磯哼了聲,別開頭,嚷嚷着讓香簪扶他去床上歇着。

寇氏吩咐幾個丫鬟好生照顧着,而後就氣勢洶洶的殺去客院。

走到一半,就見五老爺崔鈞的妻室蔡氏從另一邊的小路急忙忙過來。

寇氏腳步一頓,沒好氣的瞪着她。

要不是她兒子蠢笨,耽擱時辰,磯哥兒也不會有這頓打。

蔡氏上前見禮,道:“大嫂,你也是去給先生賠禮?”

寇氏掃了眼她身後捧着錦盒禮物的丫鬟,含糊答應一聲。

蔡氏見寇氏主僕幾人兩手空空,又看自己丫鬟捧着的盒子,便笑道:“剛巧我多帶了些,不如就一起吧。”

“不必了,”寇氏搖頭,道:“我那丫頭拿的東西重,走得慢些。五弟妹先行,我稍後就來。“

“這樣,”蔡氏笑着見禮,“那我就先走了。”

蔡氏攏了下撒花遍地金的百褶裙擺,緩步離開。

待到轉到假山後面,她身後的丫鬟低聲道:“什麼走得慢,八成是什麼也沒拿吧。”

“淺融,”蔡氏低斥一聲,道:“不許這般沒規矩。”

淺融微微撅嘴。

身側立着的大丫鬟飛花輕拐了下她,淺融才低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