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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瞄了一眼。

潔白無暇的雙魚環珠佩上泛着瑩潤透亮的光澤,雙魚紋路圓滑溫潤,一看就是被人經常摩挲的。

林琪笑了笑,非但沒接,反而退後兩步,表情有些怯怯。

顧氏拉了林琪到自己身後,淡淡的道:“多謝二伯美意,只是她一個小孩子平常也戴不了這個,二伯還是自用吧。”

韓適之聽顧氏這麼說,手臂一僵,笑容微斂。

顧氏表情淡淡,拉着林琪和韓守奕規矩站到夏氏身後,眼角眉梢都沒掃過來半點。

上首的老太君見顧氏謹守男女之防的做派,面上不顯,心裡卻很讚賞。

到底是書香門第出身,品行上確實沒得挑。

大約是有了前車之鑒,韓老太君如今格外注意這些。

韓適之極快睃了圈周圍,收回時正好與伍氏眼神對碰。

伍氏眼裡火星四冒,微呲的牙齒露出一點點白,好似露出利爪,將要暴起的野貓。

韓適之背脊一寒,生怕她在這兒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事,忙將玉佩放入袖中,隨便說了兩句,便託詞離開。

眾人陪老太君又說笑了會兒,才各自離開。

沒兩天便入了臘月,京都的天氣越發的冷了。

林琪從香房出來,就被一早後再門口的丹霞捂住快要凍僵了的手。

兩人急忙忙進了西次間,丹霞將槅門關嚴。

林琪立刻感覺到猛然升高的溫度。

她不禁打了個機靈,只覺得絲絲縷縷的溫度透過表皮,侵入內里,將周身的寒氣驅散。

丹霞拉着林琪去了裡面最暖的地方,等她緩過來之後,才把裹得嚴實的皮襖、耳包、皮靴等物摘了,心疼的道:“芸心昨兒才做了個皮套子,姑娘再去香房也一併戴上吧。”

林琪由着她給自己凈手,道:“不行,皮套子太厚,戴在手上影響手感。”

丹霞嘆氣,道:“那我搬兩個炭盆進去吧。”

“不行,”林琪搖頭,“那屋裡都是香料,被炭一熏都串了味了。”

丹霞將覆在她手上的棉巾拿開,見林琪的手指都泛起嬌艷的紅色,便道:“要不我去磨粉,姑娘想要什麼吩咐我就成。”

“都不用,我都弄得差不多了,明早把香末弄出來,攤開晒乾就是,”林琪呵呵笑兩聲。

聽濤閣不像她從前住的院子,有耳房擋在外面,便是不升炭盆,也沒有大礙。

那裡只有一層薄薄的牆壁與外面相隔,風一吹,便會透寒,坐在屋裡,便能感覺到冷風從腳邊嗖嗖的過。

丹霞將她腳上的毛襪子摘了,用早已焐得暖暖的大毯子將她裹住,用手捂着她的腳丫,等到微暖了,才鬆開。

黃嬤嬤從下面上來,瞧見林琪捂得好似毛球,頓時沉下臉來。

“又去香房了。”

林琪仰着臉賠笑,卻被黃嬤嬤完全無視。

接過飄着濃濃棗味的湯碗,林琪苦着臉道:“嬤嬤,我想喝驪珠水。”

黃嬤嬤點頭,林琪大喜。

同樣是溫補,林琪更喜歡喝帶着清甜味道的驪珠水。

黃嬤嬤神情淡淡:“喝了這個,再喝碗濃薑茶,我便給你熬。”

林琪頓時皺巴着臉。

那還不如就喝棗湯呢。

黃嬤嬤轉身下了樓,沒多久果然端來了濃薑茶。

林琪苦着臉,把薑茶灌下去。

黃嬤嬤道:“待會兒我就會讓雪姣把香房封上,出了臘月再開。”

黃嬤嬤不知從哪兒摸來了鎖頭,扭身就要去鎖門。

“那不成,我還要用裡面的東西呢。”

她在那邊還泡着香末,等到曬好,還需要再加入搭配其他的合制。

林琪從榻上跳下來,連鞋也顧不得去穿,就伸手去攔。

“哎呦,我的祖宗,地上涼,還不趕快上去,”黃嬤嬤嚇了一跳,忙將她推回榻上,把毯子裹嚴,才道:“姑娘需要什麼,讓人來我這兒拿鑰匙去取。”

“那多麻煩,”林琪抱着她胳膊輕搖,“好嬤嬤,我保證這段時間不去香房了,還不成嗎?”

林琪軟語低喃,試圖矇混。

不想黃嬤嬤這次態度十分堅決,任她百般撒嬌,也不肯鬆口。

翌日,林琪懶洋洋的坐在榻上,擺弄香爐。

丹霞從外面回來,遞給林琪封信。

林琪擱下香掃,瞧她紅撲撲的小臉,道:“快去暖暖,都凍紅了。”

丹霞嗯了聲,挪去炭盆跟前。

林琪將信上的內容快速看完,露出開心的神情。

一抬頭,她看到丹霞的臉反而比之前更加紅,不由詫異。

該不會得了風寒了吧。

“小夜,”林琪轉頭朝外喊。

片刻,小夜慢悠悠進來,道:“姑娘,你找我?”

林琪道:“你看看,丹霞是不是病了。”

“我沒有,”她話音才落,丹霞就好似火燒屁股樣的從小杌子上蹦起。

林琪眨眨眼,怎麼感覺丹霞很是心虛。

小夜淡定的打量丹霞一圈,道:“氣血上涌,鼻翼微張,嘴唇微腫,應該是用力碾壓造成的突然性充血,過會兒就好了。”

“小夜,”丹霞羞惱的叫了聲。

抬眼,見四個眼睛晶晶亮,全都盯着她嘴唇看。

她羞惱的一跺腳,道:“姑娘,”她扭身蹬蹬跑了。

林琪微張着嘴,臉頰微紅的看小夜。

不是她想得那樣吧。

小夜十分淡定,她打小就在影樓混,丹霞這種在她看來就是小兒科。

“姑娘,轉了年,丹霞就十五了,”小夜說完,便轉身下樓。

林琪略一怔忪。

可不是,再過幾個月丹霞就及笄了。

不過正琨哥現在還沒取了功名,就這麼急吼吼的嫁過去似乎有些草率。

她要不要把丹霞當做吊在他腦袋前面的蘿卜,激勵他一下呢?

林琪想想就覺得愉快。

餘光忽的瞄見小夜要走,林琪忙叫住她,道:”硒哥哥回來了,你抽時間回去把奕哥兒的事提一提,問你師父有沒有法子。”

小夜點頭,又問,“姑娘不去嗎?”

林琪想了想,搖頭。

她而今身在伯府,阿娘上頭有韓老太君和夏氏盯着。

她要是沒有正當理由,還是別亂往外跑了。

又過兩日,便是臘月初八。

天還沒亮,黃嬤嬤便起來做臘八粥。

待到天色微明,臘八粥剛好熬得軟糯,黃嬤嬤裝了一小瓮,又裝了些魚鮓肉乾等物,讓幾個丫鬟搬抬着送去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