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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冬兒的表情就變得忿忿。

好在她還記得秋兒的忠告,只說春兒兩人一直留在井邊。

雨潤微微挑眉,看了看臉色不好的秋兒,沒說什麼。

只打了半盆水,便走開了。

預期的目的沒有達到,冬兒盯着雨潤的背影,有些傻眼。

秋兒輕嘆一聲,提了桶道:“走吧,咱們繼續。”

“秋兒姐姐,”冬兒皺巴着臉,滿臉不願。

秋兒道:“你還沒看出來嗎?雨潤是不會為咱們出頭的。”

“那怎麼辦?”

冬兒咬牙:“難道就由得她們欺負?”

秋兒笑了笑,道:“不會,且等着看吧。”

冬兒適才被秋兒一番勸誡,對她還是很服氣的,便跟着她重又回了井邊。

聽濤閣里,林琪聽了雨潤的回稟,笑了笑,道:“除了她倆,旁人怎麼樣?”

雨潤道:“餘下的還算老實,一時也看不出來什麼。”

雪姣聞言,插嘴道:“新椽子才瞧着都是好的,用久了才知道哪個材料貨真價實。”

林琪戲謔的斜睨她不語。

雪姣臉頰一紅,不好意思的側過臉。

雨潤笑着道是,又說會繼續盯着,便退了下去。

雪姣這才說起她打聽來的情況。

這八個人里,春兒和夏兒才剛來兩天,學規矩的時間比其他人都短,冬兒和桃兒是從外面買來的,其他幾個都是家生的,秋兒老子娘都在莊子上,哥嫂幫四奶奶做事,棗兒的姨婆是五爺的奶嬤,求了五奶奶才進內院伺候,杏兒的老子是老太君鋪子里的一個小管事,聽說挺得意,梨兒只有個兄長,是在外院跑腿的。

林琪伸了手指,慢悠悠的划著桌邊的稜角,等雪姣說完,才扭了頭跟丹霞說:“讓正琨哥去查查春兒、夏兒到底什麼來路。”

又道:“杏兒以後就跟春兒搭夥幹活,夏兒與冬兒一起。”

丹霞又等片刻,見林琪不語,這才退了出去。

吃過早飯,人員開始調整。

在曲嬤嬤戒尺的威嚇中,誰也不敢半聲言語。

一晃三天,丹霞見過王正琨回來稟告林琪。

“姑娘,查出來了,夏兒本是七品小官家的女兒,後來家裡犯事,她被沒入教坊司,後被送去私寮,前些天才被人買了出來。”

林琪皺眉,入教坊司的都是官妓,是要留檔的,當然也有使了銀錢弄出來,可留在府衙里的籍貫卻是不能消的。

這個春兒又不是個消停的,若是真讓她得逞,再被人揭發,那事可就大了,搞不好韓遠之現下的官職都得丟了。

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是誰把她弄來的,這事沒有點人脈是做不來這麼隱秘。

林琪最先懷疑的是夏氏,這府里也只有她最見不得遐叔好。

但也有可能是齊氏或伍氏,這麼大的個把柄在手,還不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比如差遣遐叔幫韓適之走動一下,最好連升什麼的。

林琪蹙着眉,又問,“那個夏兒呢?”

丹霞道:“那個本就是私寮買來的,身契都是齊的,聽那裡的媽媽說,是個極懂事的。”

林琪點頭。

這話意思可就大了。

只看人怎麼理解了。

不過這也說明,這人不是一根筋的,只要明白厲害,就會選擇最明智的路。

翌日寅時才到,天空還是靜寂的墨藍,林琪就被丹霞拽起來,洗漱過後,她迷糊着被止兒推上了車,而後抱着大迎枕,繼續瞌睡。

孟大郎掐着時間,趕在寅末停在道觀角門邊。

跳下車轅,去叩銅環。

沒一會兒,門吱呀着緩緩打開,裡面出來個小小的道士。

林琪聽到動靜,忙整理頭冠,攏了攏衣領,扶着止兒下來。

看到來人,她咧嘴笑道:“慧明師兄,好久不見。”

白嫩包子臉的慧明朝林琪點頭,示意她進門。

林琪朝車裡招手,丹霞有些費力的遞出個大大的包袱。

止兒忙接過來,跟着林琪來到小道士跟前。

林琪一指包袱,道:“這是我家最好吃的蜜餞果子,不知道師兄喜歡哪個,我便都拿來一些。”

止兒手臂一伸,把包袱遞到眼前。

慧明抿着小嘴,一縷甜甜的香氣直衝鼻間,白嫩的小臉雖然還繃著,但從他不時吞咽口水的模樣,便知堅持不久。

慧明道了謝,才提了包袱。

包袱分量不輕,他小小的身子被墜得一聳。

林琪抬手要托。

慧明已張開手臂,將包袱抱住,並有些費力的道:“先跟我去後殿,師父待會兒就來。”

林琪點頭,跟着進去,止兒緊隨其後。

慧明正要反身關門,看到她便頓住了。

止兒朝他咧了咧嘴,又繼續要走。

慧明緊了緊手裡的包袱,臉上露出些糾結。

片刻,他把包袱塞回止兒手裡,一本正經的道:“皇宮大內,不閑雜人等不許亂闖,你快出去。”

止兒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不由一愣。

林琪忙陪着笑臉解釋道:“師兄,通融一下。平常止兒都是跟在我身邊幫忙的,我身軟體弱,做不來那些體力活的。”

“那些我會幫你,”慧明依舊鐵面無私。

林琪無奈,只得道:“可我是女孩子,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勞煩師兄啊。”

慧明懵懂的眨眼,似乎沒聽懂。

林琪吐了口氣,道:“算了,我還是跟真人說吧,他同意總沒問題了吧?”

慧明點頭。

止兒重又把包袱塞回給他,道:“給你就拿着,又不是金銀財寶,還送來還去的。”

慧明小臉一紅,低聲道謝,而後一絲不苟的關上大門,上閂,才帶着林琪從邊上的游廊轉去後面的小偏殿。

坐在只鋪了層靛青色細布的椅子上,林琪左右四顧。

過了差不多半刻鐘,雲陽子身穿鑲雲紋瀾邊的靛青色法袍過來,身後還跟着慧明和一個與他年紀相差無幾的臉生道童。

雲陽子指了那道童,道:“這是你師兄,法名慧清。”

慧清素容稽首。

林琪忙起身回禮。

雲陽子側頭,命明清兩人去前面候着。

而後,他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笑眯眯的道:“沒想到你跟我還有這樣的淵源。”

林琪翻了下眼皮,道:“那天你弄的什麼東西,我好懸沒四大皆空。”

雲陽子一樂,微傾着上身,玩笑的問她,“當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