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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保田慢條斯理地將板磚上歪在一旁的紅綢重新系好,四下看了看,又從地上撿起原本應該與板磚擱在一處的幾片紅瓦,連同板磚一起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了角落的雕花紅漆箱籠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頭看向愣在原地的幾人,“你們傻站着幹什麼?昭昭,快扶你媽回家躺着。方芳,小彭你們跟我一起把這裡都收拾好,捆結實點兒,過兩天抬嫁妝的時候散開就不吉利了!”

方保田不由分說地扶起自家老伴,交到了乾昭昭手裡,還衝她們擺了擺手,“冰箱里有冰塊,你記得給你媽敷上!”

乾昭昭接過自家親媽的胳膊,愣愣地照着方保田的話就往外走。

要不是切切實實地感到自己的口袋裡多了什麼,她甚至懷疑自己這一趟過來,真的就只是為了看看方芳,順便把磕着腦袋的老娘送回家而已。

乾昭昭扶着自家親媽,一路沉默不語地回到家,母女倆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用毛巾包着的冰塊擱在了腫塊上,她才忍不住開口問道:“媽,你是不是怕我?比怕我爸,還要怕我?”

方媽媽躺在床上,一聽到她的問話,瞬間就緊張地想要坐直身子,“不……不是……”

乾昭昭嘆了口氣,按着她的肩膀,又將滑落一旁的毛巾和冰塊重新裹好放在她的額頭上,“算了,你好好躺着吧。我去院子里待着,你有事就叫我。”

她站起身,慢慢走出房間,關門的一剎那,乾昭昭清晰無比地聽見屋裡傳來一聲放鬆後的嘆息聲。

她走到院子里,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正中間,輕聲喚道:“土鬼。”

“主人!”土鬼立時就在她腳邊冒出了個小腦袋。

乾昭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板磚,乍一看與她剛剛做的贗品十分相似,可仔細聞一聞,就會發現這塊磚上多了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檀香。

“把這個交給小灰,讓它速速送回山陰。”

“是!”土鬼接過板磚,又好奇地歪了歪腦袋,“主人?您不回去嗎?”

“你也速去速回。”乾昭昭閉着眼睛搖了搖頭,隨即便再次喚道,“金鬼!”

“在!主人!”金鬼刷地一下就出現在她面前。

“去看着彭有為!他要是有什麼異動,立刻回來稟報!”乾昭昭猛地睜開眼睛,“敢對我媽下手,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沒被點到名的三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默默地潛進了屋裡,老老實實地守在主人親娘的床前。

金鬼和土鬼剛一離開,方保田便推門而入。看見坐在院子正中央的乾昭昭,他微微一愣,隨即便神色如常地問道:“你媽還好吧?”

“還好,我看過了,她沒事。頭上的包過兩天就消了,不耽誤方芳的婚禮。”乾昭昭神色僵硬地回答道。

“那你呢?”方保田聽了她的回答,竟然一點兒也不急着進屋看自家老伴,反而拉來一張小板凳坐在乾昭昭身邊問道,“你不是說有急事要走嗎?板磚已經拿到了,你不走了?”

“再待幾天。”乾昭昭硬邦邦地說道,“方芳出嫁,我是做姐姐的,既然回來了,就索性等她嫁人後再走。”

方保田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一言不發地點上,就這麼坐在乾昭昭身邊慢悠悠地抽了起來。

乾昭昭初始還好,可越坐越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忍不住轉過頭,死死盯着自家老爸手中的煙蒂,“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抽煙和你這身打扮一點兒都不搭!”

“那什麼才搭?”方保田不慌不忙地摁滅了煙蒂,似笑非笑地看着乾昭昭,“難道你真想讓我拿一桿老煙槍,再提上個煙袋子?”

“你可以選擇不抽煙!”乾昭昭沒好氣地數落道,“你看看你,打扮得倒是挺仙風道骨,村裡的人也還尊你一聲‘方大仙’,你就不能做個表率,把這煙戒了?”

“那你還是做姐姐的呢!”方保田笑眯眯地說道,“我讓你別跟方芳老是吵吵,你能做到嗎?”

“這個跟那個不是一回事!”乾昭昭皺了皺鼻子,“你今天也看到方芳那個樣子了,根本就不是我想跟她吵的嘛!算了,不提這事兒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幫方芳收拾嫁妝的嗎?”

方保田嘿嘿一笑,“方芳都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嫌棄我收拾得不好,就把我給攆回來了唄!”

“那個死丫頭!”乾昭昭暗罵一聲,站起身就想去找自家妹妹理論。

“哎哎,你要幹嘛去?”方保田一把拉住她,還朝她擠了擠眼睛,“咱倆才偷換了她的東西,你這就要主動送上門去啊?你要去?也行,可別把我給供出來!”

不說這事兒,乾昭昭倒險些忘了。

她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自家老爸,就好像這二十多年從沒看清過這個人一樣,認認真真地從頭打量到腳,“爸,你那一手到底是跟誰學的?我睜大了眼睛都沒看出破綻,你要是上春晚,那肯定得出名啊!”

“不可說不可說……”方保田笑眯眯地搖着頭,“年輕的時候,走江湖混飯吃的一點兒小手藝。好多年沒練了,今兒還真怕失手,好在,運氣不錯!”

乾昭昭撇了撇嘴,心中不以為然,自家這老爸又開始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話了!

不過今天就算他不能得手,乾昭昭也自有辦法,讓土鬼半夜潛入偷換出來便是,只是要耽誤半天時間。

唉,也不知道小灰現在走到哪裡了!想來回程少了自己這個負重,它的速度應該會更快吧?

乾昭昭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魏白那裡只能交給朗朗姐了,自己回去也幫不上忙,還不如留在這裡,揪出那個膽敢對她親媽的記憶做手腳的傢伙!

重新清點嫁妝,才磕到頭?

哼!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堆放在一起的嫁妝,最高處還不及半人高,怎麼可能磕到額頭?難道她這個膽小的親媽會自己拿腦袋撞箱籠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