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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五章 奚落

沈潤再望向竇軒,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快三十歲了,可他的相貌竟然完全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產生變化,沈潤每一次看見他,內心的不適感都會加深一層。竇軒身上那股子與生俱來的妖邪之氣讓他起雞皮疙瘩,這個人在他看來換上女裝毫無違和感,不是女子氣濃,而是天生的長相,端的是雌雄難辨。貌美的男子中不乏相貌陰柔者,可這隻存在於少年時期,大部分人在成年之後會隨着骨骼的變化趨於成熟,竇軒卻沒有,即將而立的他依舊艷如桃李。“他的容貌好似女子”和“他的容貌比女子還要美麗”是有區別的,竇軒屬於前者。

紅色華服如血,用金線綉着烈火麒麟,麒麟兇猛,足踏薔薇,那是象徵著赤陽國皇帝的花紋,威風凜凜,又華艷灼人。

他身上穿着的是沈潤最喜歡晨光最厭惡的顏色,這份顏色可不是赤陽帝的慣用色。最愛的色彩穿在竇軒身上,沈潤看在眼裡,忽然有點胃疼,他想,等下晨光看見竇軒這一身赤色怕會更厭煩他。

“赤陽帝大駕光臨,敝國不勝榮幸。”他裝作不知道越州知州的事,笑着迎上前去寒暄,宮門外,眾目圍觀之下,不適宜處理敏感事件,容易衍生出不好的影響。

“容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見了。”竇軒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確實許久未見了,年前收到赤陽國的國書,原本以為是使臣出訪,沒想到赤陽帝竟也在使團中,悄無聲息就入了境,着實令人意外。”沈潤微笑着說。

他當眾點出了赤陽帝瞞着鳳冥國私自入境,赤陽國人和鳳冥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鳳冥國人覺得他國君王不告國書私自入境,還大喇喇地出現在訪問箬安的使團中,這不合流程的行為是對鳳冥國的輕蔑;赤陽國人則覺得容王說話難聽,什麼“悄無聲息”,“令人意外”,把人說得像賊一樣,這不是打赤陽國的臉嗎?然而他們解釋不了他們的陛下不合規矩的行為,找不到借口,又不願意聽責備,只能黑着臉對着挑事尋釁的容王怒目而視。

沈潤沒有理會,他突然發覺跟着竇軒下車站在竇軒身後的那個紅衣姑娘總是拿眼睛瞟他,這姑娘好像是竇軒的妹妹,赤陽國的含章公主,兄妹倆一個比一個古怪,一個比一個妖邪,身上的陰氣很重。不是他刻薄,好好的姑娘穿着打扮像鬼怪話本里的狐狸精,他第一眼看過去時,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姑娘還笑吟吟地對着他擠眉弄眼,完全沒有一國公主的優雅之態。他忽然想,那麼強盛繁榮的赤陽國也難逃“一代不如一代”的衰運,看來“七國消亡,天下歸一”是天道循環的必然結果。

竇軒聞言,眯起狹長的雙眸,眼中寒光閃爍,唇角的微笑卻沒有消退,他並不在意沈潤帶着責備意味的暗諷,淺笑吟吟地說:

“我與鳳帝也許久未見了,自上次匆匆一別後,甚是想念,如今她攻下蒼丘國,又親手殺死了攝政王,於情於理我都該來道賀。”

沈潤的臉陰沉下來。

...他身後鳳冥國的幾個大臣面色也不太好看,一男一女,說“甚是想念”過於曖昧,又是在國與國的場合,這輕佻的言語完全就是在羞辱他們的陛下。還有“親手殺死了攝政王”是什麼意思?陛下是攻下了蒼丘國,可殺了蒼丘國的攝政王是誰說的?從來沒有任何官方宣告過蒼丘國的攝政王是陛下殺死的,官方的說法蒼丘國的攝政王死於宜城之戰,赤陽帝這話明顯就是想造謠,尤其之前陛下和蒼丘國攝政王之間的艷聞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都影響到了兩國之戰,此人居心叵測,絕對不懷好意。

“赤陽帝怕是消息有誤,蒼丘國的攝政王死於宜城之戰。”沈潤冷着臉,平聲糾正。

“是么?”竇軒若無其事地吐出兩個字,既沒有被指正消息有誤的羞惱,也沒有造謠不成的失望,就好像剛剛只是和沈潤閑談了一句,讓對方的反駁好似撞進一團棉里。

沈潤隱下在一瞬間飆升的憤怒,他犯不着跟這個小人一般見識,反正晨兒比他更討厭這個人,當下不再與他多言,淡聲說:

“貴賓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陛下已在宮內等候多時,請隨我來。”說著,引赤陽國的使團成員進入丹鳳門內。

使團帶來的兵馬不可能被允許進宮,他們將被帶到北城門外紮營,跟隨使團使者前來的侍從隨扈則先一步被安置進驛館。

陳炎要帶領禁軍穿過箬安城,前往北門外駐紮,而負責引導他們安置的正是沐寒。沐寒身穿緋色官服,一直隱在人群中,此時不得不站出來。陳炎騎在馬上,早就看見了她,一雙漆黑的眸子如星,對着沐寒燦然一笑,露出兩行雪白的牙齒,笑得沐寒很不自在。

……

丹鳳門內準備了一輛華麗的御輦,沈潤陪着竇軒登車,含章公主乘轎,其他人只能步行,浩浩蕩蕩地前往晨光宮。

竇軒坐在御輦一側,饒有興緻地欣賞着宮內的風光,古樹參天,蔚然成蔭,龍檐寶頂,畫棟雕梁,朱牆黃瓦,金碧輝煌,他興緻勃勃地看了一會兒,帶着一絲讚歎,忽然開口說:

“聽聞七國之中,龍熙國的皇宮最精妙,蒼丘國的皇宮最大氣,赤陽國的皇宮最華麗,果然如此。”他望向沈潤的側臉,含着笑道,“只可惜如此精妙的風光只在容王的掌中停駐片刻,就易主了。”

這話擺明了是在奚落他,沈潤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我自幼長在這宮中,幾十年,再精妙的風光也早就看膩了。”

竇軒彎着嘴角盯着他看了片刻,重重地笑了一聲,諷刺的意味濃厚:“容王殿下心胸寬廣,可納百川,讓人佩服!”他用懶洋洋的語調陰陽怪氣地道。

“赤陽帝過獎了。”沈潤裝作沒聽見他的嘲諷,只當稱讚,從容地受了。

竇軒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沈潤也沒有理他,他可不想和他進行一些毫無意義的口舌之爭。他身後鳳冥國的幾個大臣面色也不太好看,一男一女,說“甚是想念”過於曖昧,又是在國與國的場合,這輕佻的言語完全就是在羞辱他們的陛下。還有“親手殺死了攝政王”是什麼意思?陛下是攻下了蒼丘國,可殺了蒼丘國的攝政王是誰說的?從來沒有任何官方宣告過蒼丘國的攝政王是陛下殺死的,官方的說法蒼丘國的攝政王死於宜城之戰,赤陽帝這話明顯就是想造謠,尤其之前陛下和蒼丘國攝政王之間的艷聞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都影響到了兩國之戰,此人居心叵測,絕對不懷好意。

“赤陽帝怕是消息有誤,蒼丘國的攝政王死於宜城之戰。”沈潤冷着臉,平聲糾正。

“是么?”竇軒若無其事地吐出兩個字,既沒有被指正消息有誤的羞惱,也沒有造謠不成的失望,就好像剛剛只是和沈潤閑談了一句,讓對方的反駁好似撞進一團棉里。